第54章 《依旧是六只小宝贝》

小猫咪因为受惊放出来的不只有尾巴,还有一对雪白的耳朵,软趴趴的,支不起来,向前弯折着贴在发顶。

祝时序第一次看到他的本体时就觉得可爱至极,怎么会有这么神奇的小猫呢?

短毛矮胖,浑身雪白,没有一点杂色,长着一张天使般的小圆脸,虎头虎脑的,头顶两只小耳朵软软的向前弯折,晃起来时像是在招手和人问好。

这是祝时序见过最让人心颤的猫咪,只一眼就喜欢得恨不得把他抱进怀里百般疼宠。

直到后来他才从季临川那里了解到,有一对可以弯折的耳朵并不是值得骄傲的事情,而是一种先天性的疾病:骨骼遗传病,腺体遗传病,软骨发育不全。

一旦开始发病,终生疼痛,最严重的时候连坐着都痛苦。

活着对他们来说是最残忍的事,而游京今年刚满十八岁,却已经挺着这样的身子苟延残喘了近十年,忍受痛苦的时间比健康长大的时间还要长。

祝时序闭了闭眼,屈指抵着自己的鼻翼深吸两口气,俯身半蹲下来,平视他,眼里的水快要兜不住了。

“你傻不傻啊,嗯?”他伸手很轻地碰了碰那对病态的垂耳,心口的酸涩感几乎和弟弟重病时同频了,“耳朵已经不能支起来了,还要把健康的尾巴也砍了,你不是最讨厌自己身上的畸形吗?”

游京不敢看他,用了很大力气扁着嘴巴,可那两瓣唇还是止不住发颤,说出口的话也一断一断的:“因为这是我身上唯一能自己支配的地方了,我想趁它还没有病变的时候送出去……这样都不行吗……我只想自己做一次决定,就一次,一次就好,都不可以吗?”

他从小到大,从没有一次为自己的人生做过主。

自私的父母执意把可能发病的他生下来,在他十岁那年把他扔到医院就再也没有回来。

社区组织为他捐款捐物,医生护士尽全力救助,每年都有专家和记者对他进行采访调查。

他欠下的恩情太多了,即便疼到生不如死了也不能选择放弃,要坚强地活下去,报别人的恩,给关注的人看。

祝时序心脏钝痛,手指滑下来摩挲他的眼尾,“小游,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想做什么决定都可以,只不过你真的只是想把我尾巴送给我吗?”

游京怔怔地抬起头,听他说:“你不想活了,对不对?”

“手术有百分之八十的成功率,但你想做那百分之二十,这样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离开了,解脱了,对吗?”

小猫没有否认,就只是无声地流泪,好像自己变成了一只透明的玻璃容器,里面藏着的所有无助、懦弱、逃避、心虚,都一一被洞穿。

祝时序没有责怪他,更没有质问他,甚至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和刚才的凶狠暴戾判若两人。

他慢慢在小猫身边坐下,一只手揽着他的肩膀,轻声慢语说:“没关系,不管你做了什么决定都没关系,我不会逼你,也不会责怪你。可是你已经这么努力地坚持了这么多年了,临门一脚了却撑不下去了吗?”

他把人抱进怀里,揉着柔软的发顶说:“我们小游不是全世界最坚强的小猫了吗,真的要就这么放弃吗?”

“呜……”游京的泪在他的大手扶上头顶那一刻瞬间决堤,不管不顾地涌了出来。

他转身扑进了祝时序怀里,绝望地攥着他的衣角,挤压了近十年的情绪如同一只被划破的巨大水球,铺天盖地地喷涌而出。

“我也不想放弃,可是时序哥哥,我太疼了……很疼很疼……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疼……”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祝时序红着眼安抚他,小声问:“哪里疼啊?能指给哥哥看吗?”

“嗯……嗯……”浑身颤抖的小猫从他怀里钻出来,胡乱地只了几个地方,“后背、大腿、脖子……哪里都疼,每一块骨头都疼,就像……就像有人拿一把很大的砍刀把我拆开了,然后……然后再拼起来……之后再拆开……”

“好了,好了乖乖,不说了,我都知道了,哥哥知道了。”祝时序心疼得快喘不过气了,把他紧紧抱在怀里,不停地亲吻额头和肩膀,很慢很慢地释放一些信息素出去,像幼时安抚做了噩梦的祝小熊那样。

“我知道你很疼,在这种情况下还坚持了这么久,你做的已经很棒了,我们小游是全世界最厉害的小猫。”

“那现在就差这几天了,就再坚持最后几个小时,再努力一小会儿,平平安安地做完手术,可以吗?”

游京呜咽着摇头,两只耳朵抵着祝时序的下巴蹭来蹭去,哭得人都要碎了。

“季医生说过了,就算手术成功了,也还有复发的风险,我不想再来一次十年了,我不想再疼了……不想永远只有我自己一个人……想死都死不掉……”

折耳是世界上最惧怕孤独的小猫。

他们的性格表面看起来乖巧温驯,懒洋洋的,其实最喜欢和人互动,喜欢和人亲近,喜欢结交朋友,喜欢四处闲逛跑跑跳跳。

但因为身体原因,他们无法长时间剧烈地活动,就只能安静地坐在角落里,像只睡着的水獭一样,向往窗外的小鸟。

这样活泼好动的猫咪,最害怕的就是寂寞,但游京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就是孤身一人了。

一个人做检查,一个人等结果,一个人忍受疼痛,一个人窝在冷清的病房里,就着窗外的热闹吃年夜饭。

就连半夜被疼醒了跌下床,都没有人来扶他一下,直到第二天护士来查房,才发现蜷缩在地板上,因疼到矢禁而弄脏了裤子的昏迷小猫。

疾病已经夺走了他的健康和自由,就连最后的尊严都不给他留下。

游京总是歪着身子望向窗外发呆,思考这样的自己为什么还要活着呢……

“不会的,小游,你怎么会一个人呢?”祝时序拥着他说:“我会陪着你,再发病了就再换一次腺体了,或者五年十年过去,有了更好的医疗方案,我既然说过了管你,就会负责到底。”

“负责到底?”怀里的小猫突然笑了一声:“可你的陪伴是有时限的,不是吗?手术一结束,你就会像我的爸妈一样永远消失。”

祝时序在听到“时限”两个字时就心头一凛,慌乱地把他抱出来,“你说什么?还是谁和你讲了什么?”

游京看了他两眼,苦笑着垂眸:“没有人和我讲,但这并不难猜。”

“我确实不了解你们有钱人的生活,但也不会蠢到相信一个陌生人不仅帮我找腺体、负担手术费、全程陪同治疗却一无所图。你看着我时的眼神总是很愧疚,我猜,你曾经利用过我,对吗?”

“是为了救你弟弟?除此之外你没别的软肋了。”

“我听说他和季医生的信息素匹配度很高,只有季医生才能治他的病,而在星言和季医生结婚的第二天,就有人答应帮我寻找可移植的腺体,再然后,你就来了。”

祝时序瞳孔骤缩,浑身的汗毛都倒竖起来,好像一把隐形的闸刀正悬在颈后,听他一字一句慢慢道:“所以我猜测,你曾经用我的命来威胁季医生救你弟弟,没错吧?”

祝时序猛地站了起来,比他十几岁时第一次商业谈判失败了还要恐惧:“小游你听我说——”

“没关系。”

“什…什么?”

游京看着他的眼睛:“我说,没关系,我并不怪你。如果没有这件事,我连活下去的机会都不会有。”

即便这个机会,他并不想要。

一个月之前,他对祝时序来说完全是个无足轻重的陌生人,利用起来毫不手软,这无可厚非。

一个月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没有多亲密,祝时序对他所有的好和关照都建立在愧疚和补偿的基础之上,那并不是疼爱,只是有钱人稍微分出一点时间和金钱来弥补自己曾经做过的荒唐事。

游京在见到祝时序的第三天,就想明白了这一点,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地砍了尾巴送出去。

“为什么?”

祝时序已经冷静了下来,垂眸问他:“既然你知道了所有事为什么从来不问我。”

游京眨了眨眼,转头望向窗外时眼尾滑了一滴泪出来:“我怕我问了,你就再也不来了……”

“哈。”祝时序苦笑:“那尾巴呢?那不是你的遗物吗?这么重要的东西干什么要送给我这个人渣!”

小猫抖了抖耳朵,哭着说:“因为我没人可送了……”

“爸爸妈妈生了新的健康的孩子,他们不收我的东西,嫌晦气……可我不想连遗物都没人要……”

怎么会有人孤到连用自己的尾巴换来的祝福都无处可送呢?可游京转念一想,留着个死人的东西还要不知情地戴在身上,确实挺晦气。

他抹了抹眼泪,和祝时序说:“对不起,我不该自作主张,你把尾巴还给我吧。”

祝时序把那条毛茸茸的尾巴坠子拿出来,“你要把它收回去?”

游京点头,伸手来拿,祝时序不给,把手臂抬高。

小猫咪的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滑了出来,哑声低喊着:“还给我啊,你既然嫌弃它那还留着干什么,没人要就没人要了,我把它带到棺材里保佑我自己。”

他踉跄着起身来抢,祝时序胳膊一圈就把他抱进了怀里,抬手拢住他的肩膀,怀里的身体被病痛折磨得骨瘦如柴,连最小号的病号服都撑不起来。

“放开……唔……放开我……”

游京手脚并用地挣扎着,用力到尾巴和耳朵都在颤抖,眼眶里的水全都被震了出来,一串一串往下滑。

祝时序强势但温柔地拥住他,张了张嘴巴,说:“那天是我第一次变成熊猫哄人。”

游京停下动作,像被定住了似的僵在那儿,呆愣地转头望他:“你说……什么?”

祝时序又重复了一遍:“除了陪我弟之外,那天是我第一次,变成大熊猫去哄人。”

“和你们看到的不一样,我其实并不喜欢自己的本体,因为熊猫小时候的战斗力太差,又胖得像颗球,谁看了都想踢一脚,拍两下。我因此受过很多屈辱,所以如非必要,绝对不会变回去。”

他闭了闭眼,扯过被子包住怀里的人,擦掉他眼尾的泪,“这些事我没和任何人说过,我也从来没有对我弟以外的人好过。”

“我是个商人,十八岁开始当家,仅有的那点悲悯之心早就在争权夺利中磨没了,别人再可怜再悲惨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没有必要去管。”

他说着皱起眉,顶着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说:“可见到你的第一天,我给自己定下的所有规则和信条就全都抛之脑后了,你光是掉两滴眼泪,都快要了我的命了。”

如果是一个月前,有人和他说:他会为了哄一只小猫咪而变回本体,给人摸给人蹭,甚至抱着小猫哄他睡觉。祝时序绝对会当场把那个人踹出门去。

可这不可能的一切都在碰上游京后真实地发生了,甚至祝时序那天哄完人走出病房时整个人都是飘的、懵的、浑浑噩噩一头乱麻,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怀里的小猫也已经冷静下来,乖乖地被他抱着,刚才哭得太狠了,现在还在一抽一抽地哽咽,每抽一下,两只耳朵就上下晃一下。

祝时序看得想笑:“所以你听懂我说的话了吗?”

小猫咪吸了下鼻子,心疼吧啦地嗫嚅道:“你小时候受过很多欺负吗?”

祝时序无奈,在他鼻尖刮了下:“怎么不会抓重点呢。”

“所以……重、重点是什么啊……”

祝时序叹了口气,不再隐瞒,也不再回避,把自己的心剖开坦坦荡荡地给他看:“重点是你对我很重要,我永远都不会不管你。我没正经谈过恋爱,说不准现在心里的感觉,而且我比你大了一轮还要多,好像不管做什么都有点混账,像在欺负你。”

小猫咪的脸蛋“噌”一下烧得通红,羞得两只耳朵几乎贴在了头顶,软趴趴地动都不能动。

“你可以、可以试着做一下……我不算你欺负我……”

“真的?”

“嗯……”

祝时序轻笑一声,捏着他下巴让他抬起头,拇指缓慢地擦过水红的唇瓣,在他拼命颤动睫毛时轻咬了一下。

“猫咪先生,明天的手术一定要加油。”

*

游京做手术的前一天晚上,祝家全家都来病房看他了。

秦婉和何婷张罗着给他包鲅鱼馅饺子,王启东做了几道拿手的鱼,祝星言和季临川在阳台陪三只跑来跑去的小柴玩,祝时序就陪他看电视。

狭小的病房一时间热闹非常,满是暖融融的烟火气。

游京一开始只是安静地看着他们笑,后来就开始哭,眼泪怎么擦都擦不净。

祝时序就无奈地让他变回小猫,巴掌大一小点,藏在怀里抱着慢慢摇,时不时吻吻他头顶,叫他傻孩子。

第二天的手术非常顺利,季临川亲自操刀,祝星言把自己的气运符挂在了他床头,从准备麻醉到手术结束只用了两个小时不到,祝时序愣是吓出了一身虚汗。

当天晚上,又一则喜讯传来。

祝星言在医疗系统中找到了一份久远的换腺病例,并确认病患的本体也是一条畸形人鱼。季临川当机立断召集各位专家学者开会,最后确定了徐云的治疗方案。

滑稽的是,治疗方案都定下了,病人却不在场。

徐云每一次离开都很干脆,从来不会给人道别的机会。季临川托人找了他一个礼拜都没找到,发出的消息也全都石沉大海。

最后还是祝时序出面,在一班飞往国外的航班发出前拦住了人。

被一帮人高马大的黑衣保镖团团围住时,宋承欢险些以为他们糟了绑架,一脚下去直接踹断了机场的防护栏,拎着一根铁棍就要带徐云杀出重围。

匆匆赶到的祝时序看着他像个野人似的发疯,实在有点怀疑宋承欢的品种:“什么玩意儿啊这么虎?卧槽是只猫!演的吧。”

季临川也一个头两个大,走过去拍拍徐云的肩:“管管你的猫,他真把机场拆了被关进去呆个十天半个月,就看不到你痊愈了。”

“看不到就看不到呗。”徐云吊儿郎当说,随后猛地反应过来:“你说什么?痊什么?”

季临川耸肩,把病例报告拍他身上,“这下死不了了,抱着你的小猫偷偷哭去吧。”

宋承欢被徐云拽上车时人还是懵的,一路上听季临川叽里呱啦地和徐云谈病情,谈治疗方案,谈成功率,谈术后恢复,

他一个句话都岔不上,一个字都听不懂,全程就像灵魂出窍了似的抓着徐云的手定在那儿,谁叫都不出声,直到车门打开,高高壮壮的北方汉子下车时一个腿软就扑了出去,直直跪在地上。

徐云惊呼着去拉他,才发现这只小猫早已泪流满面。

跪在地上没力气起来,他就指着自己膝盖朝人傻笑,边笑边流泪:“疼死了,原来不是做梦啊……”

徐云眨了眨眼,愣是没吐出一句调侃的话来。

*

他是个beta,要做腺体移植比游京简单得多,随便找一块健康完好的omega腺体安上去就可以,医院库里就有适合他的配型,甚至还能挑选信息素味道。

或许是因为早已准备多年,在生死大事上他要比任何人都要镇定。

宋承欢吓得腿软,祝星言紧张得手心冒汗,就连季临川都不免红了眼眶,他却没骨头似的瘫在椅子上,举手问能不能抽支烟。

黑猫又气得狞叫,让他认真一点。

徐云朝他摆摆手:“行了你个大气包,过来,帮我挑一块腺体。”

宋承欢受宠若惊,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眼睛瞪得极大:“我、我挑?”

“啊,挑你喜欢的,反正是给你咬的。”

黑猫面皮一红,头顶当时就钻出了两只小黑耳朵,傻乎乎地晃了晃,脚下踢着压根不存在的小石子。

季临川和祝星言对视一眼,乖乖出去了。

徐云一看自家猫这傻样儿就忍不住要训他,更忍不住心疼,招手把他叫过来。

一米八三的alpha像个小家碧玉似的,扭扭捏捏蹭过来,挨着他蹲下。

“云儿,真让我选啊?”

“啧,爱选不选,不选我随便指一个了。”

“哎别别别,我选!这哪能随便定啊。”

十几种不同味道的腺体资料摆在眼前,做成了影集似的大册子,宋承欢看得非常认真,滚圆的小猫眼此时亮晶晶的,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几页纸,嘴里叨叨着哪块好哪块稍微差一点。

看着看着就又哽咽了,眼泪一滴滴掉出来砸在手上。徐云敲打他:“你有完没完,这么会儿哭几场了?不行把泪腺堵死吧。”

宋承欢像个小孩儿似的忒喽忒喽吸着鼻子,第一次叫他哥,说:“我怎么跟做梦似的,这么多年了都没得治,突然就有办法了,老天爷不会在耍我玩吧。”

徐云嗤笑一声,手中折扇抵着他的下巴抬起来,送了一个吻出去:“梦里有这个吗?”

本来是想做个温柔小意的姿态哄哄他,却没想到宋承欢直接吓得大惊失色活像见了鬼:“哥!徐云!你还是我哥吗?你怎么突然这么温柔?”

伸手来摸他额头:“别是毒素上脑了吧。”

“去你的!”徐云轻拍了他一巴掌,拍完又端详他那副可怜样儿,心里有些酸得慌。

“我这几年到底是对你有多不好,才会让你被我主动亲一下都受宠若惊呢。”

“没对我不好。”黑猫温驯地趴在他腿上,耳朵蹭蹭他:“就是脾气凶一点,说话冲一点,下手重一点,床上——”

感觉到后背越来越凉,他赶紧识相闭嘴,徐云冷笑:“接着说啊,床上怎么了?”

宋承欢抿抿唇:“床上很乖,特别特别乖,我怎么折腾你都由着我,命令你干什么你都听话,好像……把每一次做,都当成最后一次了似的……”

徐云被戳中心窝,条件反射似的慌乱转头,想掩藏眼底的情绪,却想起来现在不用藏了。

他自己都愣了下,苦笑着坦白:“当然要当成最后一次来做了,我想给你很多很多东西,但一样都给不了,就只有这个还算能拿得出手,还不由着你吗?”

宋承欢心都要化了,捧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云儿,你给我一个承诺吧,好不好?当我求你了。”

“这么些年我追着你天南海北满世界疯跑,你连句准话都没给过我。我感觉我一直是飘着的,像风筝一样,线就栓在你一个人手里,你总是说不要我就不要我了,扔得特别干脆,我什么都不说,其实心里特别难受……”

徐云也红了眼,俯身抵着他的额头:“对不起,我之前是个短命鬼,没准哪天就挂了,对你越好你越忘不了,以后还有三四十年的日子,你自己一个人可怎么过呢。”

宋承欢摇头:“我没有三四十年,我自己一天都活不下去,你有多少年,我就有多少年。”

徐云哭着笑了一声:“好,我答应你,如果这次真的能治好,我就跟着你踏踏实实的过,拼命对你好,让我的小猫做全世界最幸福的alpha,如果治不好,那就——”

“那就埋一起!你别想再赶我走!”

徐云破涕为笑,柔软的掌心贴着他肩窝,“傻小子,有句话我是不是从来都没和你说过?”

黑猫倏地抖了下耳朵,紧张得都结巴了:“什…什么?”

徐云贴着他冰凉的唇,一字一句喃喃:“宝贝,我一直都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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