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谢钦把酒吧的工作辞掉了,今晚上电台要带他去见新东家。

签他的是个商业厂牌,虽然刚成立没多久,但背后有资本金主捧,发展前景还算不错。

名字起得也响亮,WEight,简称W8,谢钦愿称之为王八。

W8已经签下的rapper有四个,都拿过地下battle比赛冠军,和谢钦这种一夜爆红的网络选手有很大区别,他们都是从各种底层比赛里慢慢爬上来的,即兴说唱水平碾压谢钦。

地下freestyle battle多少都带着些不雅内容,人身攻击,问候亲妈,黄暴脏话,骂人还能押韵。

谢钦在网上看了几个他们参加过的比赛,可以,个个都是顶级嘴臭大神,堪称脏话艺术家。

见面地点在W8,电台和新东家在会议室核对签约合同,谢钦坐在外边沙发上抽烟。

昨晚他睡着之后蒋严欲把电话挂了,他今天早晨打过去一次,没接,刚才打了第二次,对方已关机。

挺行。

谢钦眯起眼,吐了个烟圈,接着就听见旁边一道男声:“你这可以啊。”

抬头去看,约莫二十岁的青年,脚踩AJ,纹着花臂,穿了一身黑,个子也挺高。

“万泽宇,”他伸出手,闲散道:“听过你歌,还行。”

谢钦哦了一声,“就你自个儿?”

“那仨去健身房了,”万泽宇盯着他的脸,半晌后:“你咋越看越眼熟。”

“你会调酒不?”

“会。”

“那就是你,”万泽宇坐到沙发上,和他保持一段距离,“酒吧看见你好几回了,你头发没梳上去,认不大出来。”

“哦。”

谢钦低着头在手机屏幕上打字,给蒋严欲发了一条短信,问他死没死。

万泽宇是个有眼力见的主,见谢钦注意力没怎么放在自己身上,不再搭话,开了把游戏排位玩。

半小时后,谢钦被叫进会议室,他粗略扫了一眼合同,先确保没什么陷阱和坑,再签字按手印。

本来以为终于能回家睡大觉,厂牌创始人又说要聚餐,让他跟另外那四人一块吃顿饭,推了怎么说都不合适,没得商量,谢钦必须去。

他在这种饭局场合一向话很少,懒得挤出满脸假笑去敬酒讨好,推杯换盏中作戏逢迎,而且谢钦没耐心,一顿饭吃尼玛四个小时,能把他磨叽死。

另外三个rapper里最小的是19岁,最大的27,性格没谢钦想象中那么暴躁,都挺好相处的,说脏话频率和他差不多,没像机关枪一样嘟嘟嘟嘟 口 射 芬 芳。

晚上9点,谢钦又给蒋严欲打了个电话,依旧关机状态。

面无表情,情绪起伏还算平稳,他不是那种对象不接电话就乱七八糟胡想的人。

谢钦觉得蒋严欲关机的原因只有两种,要么今天的工作无比重要,不能被打扰,要么出车祸死了。

来电铃声响起,谢钦马上拿起手机,却白激动了一下子。

万泽宇瞥一眼手机,看清来电人姓名后,非常果断地挂掉,没多久,对方又打过来,他又挂掉,对方再打,他再挂。

视线无意间扫过手机屏,谢钦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殷捷?”谢钦挑了下眉。

万泽宇抬头看他,“你认识?”

“经常来酒吧。”

“这小孩是个MB吧,”万泽宇顿了顿:“他成年了没?”

“没。”

“未成年就出来卖,真狠。”万泽宇连着啧好几声。

谢钦眼神有些玩味:“你嫖过他。”

“没嫖,”万泽宇说:“他自愿的。”

他那天在舞池碰到殷捷,觉得这人背影蛮好看的,皮肤还白,忍不住就想调戏玩玩,捏了殷捷屁股两下,殷捷没躲,后来也跟他去了宾馆。

炮友关系维持一周之后,万泽宇怀疑殷捷是个卖的,微信里养的备胎天天99+消息,殷捷一边打字回复,一边在他下边喘,这特么,哪个男人能忍得了。

“你弯的啊。”万泽宇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震惊地看着谢钦。

谢钦回给他一个眼神:你不也是?

“我不算gay,女的我也行。”

长得好看的他都行,他就一颜狗,“追你的挺多吧,现在1这么少。”

谢钦想起远在深圳的蒋严欲,有点憋屈地说:“我0.5 。”

“”

万泽宇不太相信他这样的还能当受,“你现在有男朋友没。”

“嗯。”

“处多久了?”

谢钦沉默了下:“十一年。”

万泽宇刚想说“卧槽真牛逼”,突然又觉得不对劲,谢钦今年才23,哪来的11年?

他看着谢钦,想起网上那些传闻,明白了,顿时有点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

正巧,谢钦手机响了。

蒋严欲打来的。

“还活着?”谢钦秒接。

“嗯。”

蒋严欲的语气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冷漠,沉重,还带着一丝敷衍,仿佛觉得消失一天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他压着情绪,问:“在哪,我去找你。”

“别来。”

谢钦哦了一声,安静两秒,又说:“只告诉我在哪。”

“市中心。”

还没来得及接话,突然听见对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蒋先生,储物室为什么锁着?”

“”

谢钦和蒋严欲同时沉默。

那栋顶层豪宅,除了谢钦之外,蒋严欲没有带任何人来过,但这次不仅带了个女人进来,还直接允许她上三楼。

谢钦脸上已经完全没有表情了,没打算去问蒋严欲“这女的是谁”,说真的,他非常烦这种烂俗又狗血的破事,现在发生在自己身上,他最大的感受只有恶心,想呕。

“别再去了。”

蒋严欲警告她,声音冷得像冰,接着对谢钦说了句:“明天我找你,挂吧。”

“你心情不好是吗?”谢钦问。

“是。”

“那就去死。”

谢钦说:“别把负面情绪发泄在我身上,不高兴就去死,下不去手我帮你,把你的破事解决完再找老子。”

他说这话的时候很冷静,音量不大,只有坐在旁边的万泽宇听见了,但万泽宇没抬头,选择装聋。

电话里有些杂音,那个女人也听到他的话了,想回嘴,问蒋严欲能不能把手机给她,蒋严欲说的什么谢钦没听清,反正肯定不同意。

“给她。”

谢钦揉着额头,很不耐烦。

几秒后,女人的声音响起:“你是谢钦,对吧。”

“我是你野爹。”

“我知道你是蒋先生从街上捡的,小混混嘛,确实没教养,嘴也不干净。”

女人口气平淡,但却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优越感和傲慢:“这次我不教训你,但是回家之后你如果再说一句脏话,立马滚出去。”

“大姐你谁。”谢钦懒懒道。

“蒋先生的未婚妻,”女人尾音上扬,“我同意他继续养你这个便宜儿子了,你可以和我们一起住,但必须尊重我,也别想跟我们的孩子争家产,懂吗?”

这女的好像不知道他跟蒋严欲的真实关系。

谢钦有点想笑,咳嗽一声说:“所以你成我妈了?”

“你也配?!”女人突然恼火,“我只当我自己孩子的妈妈,你以后只能叫我蒋太太。”

“别啊,”谢钦打个哈欠,“我从小没妈,可怜可怜我呗。”

“这不是可不可怜的问题,你和我根本不是同一个阶层的人,你叫我妈妈的话,不好意思,说实话我觉得有点恶心。”

谢钦很反常地没有生气,“就叫一次,行吧?”

女人考虑了几秒,像施舍流浪狗一样,勉强道:“你回来当着我的面叫。”

“现在。”

“不行。”女人果断道。

“别磨叽。”谢钦烦了。

“你身边有没有人?没有的话才可以。”

“没,”谢钦压着激动:“妈妈。”

女人应他:“嗯。”

谢钦赶紧拍了下万泽宇的肩膀,指着自己说:“冲我来句国骂,别问。”

“草 你 妈。”

“大声点。”

谢钦把手机放到万泽宇嘴边,接着,一声震耳的“草 你 妈”传进了对面的耳朵。

“大姐听见没?我兄弟想草 你,”谢钦笑得极其恶劣,恶言道:“老 子 也 想 草 你 男 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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