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熠熠生辉

派出所的工作至此为止就结束了,对于他们来说,这是皆大欢喜的结局。之后这一家人要怎么消除时间带来的隔阂,那就是他们的事情了,私下怎么交流,谁也干预不了。

然而扶曜也不知道该怎么相处,距离感和陌生感带来的局促难以跨越,对彼此的心性来说,他们都是陌生人。

尤其是龚亚萍和陈续,他们不知道应该怎么跟扶曜交流,生怕说错了半句话,担心会不会把失而复得的孩子惹不高兴。

扶曜默不作声,他把温雾屿的掌心戳红了。

温雾屿轻轻叫了他一声,“哥。”

扶曜回神,目光有些迷茫,他放松了手劲,习惯性亲密,他问:“怎么了?我弄疼你了?”

“不是,”温雾屿哭笑不得,又得摆出正经的表情,“他们过来了。”

龚亚萍小心靠近,她对扶曜伸出手,又收回,欲言又止地开口:“孩子,你……”

“我叫扶曜。”

龚亚萍声音颤抖,还是没忍住,“我能抱抱你吗?”

“好。”扶曜说。

在龚亚萍的意识中,她的孩子永远消失在了三十年前的雪夜里。如今站在这里的人,既陌生又有骨肉血亲的熟悉,他一表人才,生长得这么好,可自己从头到尾都没有参与其中。

这种事情越想越难过,她抑制不住的哭,就靠在扶曜胸前。

扶曜心里有触动,可依旧手足无措,他想安慰眼前的女人,却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任由她哭,把这几十年的苦和委屈都哭干净了,dage能获得新生。

“没事了。”扶曜低声说道。

扶善国看不得这场面。人找到了应该高兴,可转念一想,他怅然若失。

“小温,”扶善国低落地拉了拉温雾屿的衣角,“你陪我去外面待会儿。”

温雾屿稍愣,说好。

出门后,温雾屿观察到扶善国细微的表情变化,他带着笑意问,“怎么了爷爷?”

扶善国闷声闷气地说没什么。

太阳高悬当空,正是一天最好的时候,扶善国无声哀叹,有点任性地说:“我想喝酒。”

“不行。”

扶善国吹胡子瞪眼,“你要管我啊!”

温雾屿挑眉看他,“我不管你谁管你?”

扶善国气焰一消,又不说话了,他回头想看一眼扶曜,人正好从屋里出来。

一家四口,挺和谐的。

扶善国以为自己看得挺开,可乍一看,又悲从中来。

“爷爷。”

扶善国吸吸鼻子,应了声嗯。

陈续夫妻俩走过来,他们握住扶善国的手,满心感激不尽的情,“叔,您有空吗?我们想跟你吃顿饭。我们嘴不利索,不太会说话,有些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是真的感谢你。”

“啊?”扶善国登时不好意思了,一句应该的差点脱口而出,又急忙咽下去,老脸一红,尴尬地笑了笑,说行吧。

温雾屿心里清楚,他们这顿饭的最主要目的还是扶曜。他想了想,走到扶曜身边,小声问:“哥,我们现在的去哪儿?”

扶曜很干脆,“回家。”

是回温雾屿那儿。

回去路上,扶曜开车,温雾屿实在副驾驶,他回头看了眼扶善国,老头假装闭眼睡觉,两耳不闻窗外事。扶曜的情绪很稳定,温雾屿觉得奇怪,他问:“晚上不吃饭了?”

“吃的,去那边吃。”

温雾屿又问:“他们住在哪里?”

扶曜说了一个小区的名字,就在华朝市。温雾屿打开手机一查,这是个很老的小区,甚至不能称为小区,就是个筒子楼,那地方位置很偏,快到在郊区了。

“他们…”扶曜话到嘴边,几经沉浮,说:“他们想让我过去坐坐。”

“嗯,”温雾屿点头,“那过去吧。”

扶曜回到家先去洗了个澡,扶善国站在落地窗前伤春悲秋,依旧惆怅。

“爷爷,”温雾屿给他倒了杯水,“你今天晚上要一起过去吗?”

“不去,”扶善国脾气倔,越老越像个小孩儿,“他们一家人团聚,我凑什么热闹啊。”

温雾屿笑了笑,没搭茬,说:“您先喝口水。”公,中,好,四

扶善国抿了一小口,放下了,“你要跟他一起去吗?过去吃饭?”

温雾屿摇头,说不吃饭,“我送他过去,送到了就回来,我也不凑热闹,回来陪你。”

扶善国嫌白开水没味道,他还是惦记着酒,想消愁。温雾屿不肯,他也没敢再提,唉声叹气地想掩盖什么,抬头往楼上看,心里那股酸楚怎么也掩盖不了。

“小温,”扶善国颓唐地说:“阿曜他、他是不是不会再回去了,跟我一起回漳洲岛。”

“不会的,”温雾屿劝慰他:“爷爷,他不会的。”

扶曜穿戴整齐,再次出门,他眼角眉梢绷得很紧,温雾屿知道他紧张。

一路无话,直至到达目的地,温雾屿才开口问:“哥,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扶曜僵直的肩膀骤然一松,整个人的精神气被抽走了一半,他有点窘迫,特别想跑。

“没有。”

温雾屿失笑,“我当你游刃有余呢。”

“怎么可能,”他们的家就在楼上,五楼,灯亮着,扶曜踟蹰不前,“雾屿,你要陪我上去吗?”

“不去,”温雾屿说:“我也没做好心理准备。”

扶曜可怜兮兮地低头。

温雾屿摸摸他的后脑勺,“去吧,找到了他们俩,总要面对的。哥,他们是你的血肉至亲,虽然在情感上需要一段时间的适应。你们中间如果没有误会,不要把彼此推远了——他们很在乎你。”

扶曜默了默,说:“我知道。”

“去吧,”温雾屿扬眉一笑,“车就停这儿了,你晚上要是回家就开回来,要是不回,给我打个电话。”

扶曜攥着他的手,“你要去哪里?”

“我还能哪儿,”温雾屿说:“回家啊,爷爷一个人在呢,我不放心。”

扶曜被接二两三的冲击搅得反应迟钝了,他说:“你把车留在这里,你怎么回去。”

温雾屿揉揉眉心,哭笑不得,“你就是把车给我我也开不了。”

扶曜被噎得没话,又说哦。

“哥,你不用担心我了,”温雾屿捧起扶曜的脸,有一下没一下的吻着扶曜的眼睛,“我打车走,很方便的。”

扶曜不放心,还想说什么,他电话响了。

备注陈念礼。

“别依依不舍了,”温雾屿笑着说,“你牵挂太多,会顾此失彼,可能谁都不会好。”

扶曜懂温雾屿的意思,“不会,我只牵挂你,这世上没有任何事和人你比重要。”

“那你现在听不听我的?”

扶曜皱眉,不情不愿地说听。

“听话你就上楼,我先走了。”温雾屿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扶曜追了两步,“雾屿!”

温雾屿转身指着他说:“你再追上来我就跟你翻脸了啊,别想上.床睡觉了。”

扶曜:“……”

挺狠。

龚亚萍做了一桌子菜,她不知道扶曜的口味,知道他从小生活在海岛,大概喜欢吃海鲜,可是北方冬季很难弄到新鲜的鱼,她费了好大劲才买到的,做了清蒸。

扶曜被龚亚萍拉着坐下,碗筷都是新的。在场包括他自己,一共四个人,他依旧是全场焦点,那种无所适从的尴尬再度席卷而来。

越在意就会越紧张,紧张的情绪很容易传染,扶曜无法放松,他尴尬地笑了笑,“吃饭吧。”

陈念礼是最放松的一个,他挨着扶曜坐下,给他倒了点酒,“大哥,喝点儿?”

“我开车。”

陈念礼愣了愣,“你晚上还要走吗?”

扶曜没回话。

这间房子实在太小了,四十多平方米,装修和家具都很陈旧,其实能看出经济状况是捉襟见肘的。

扶曜心想,造成这样的结果,也许还是跟自己有关系。

他心下不忍,捏起筷子给龚亚萍夹菜,是块肉,他反应过来,想起陈念礼说过他母亲吃素,急忙说:“对不起啊,我……”

“没关系没关系,”龚亚萍慌了,赶紧塞嘴里,说能吃。

吃进去又干呕。

陈续顺着她的背,“你别为难自己了。”

“不为难,他好好的,我还讲究这些干什么?”

扶曜把这些话听进去了,他紧了紧拳头,努力克制自己的心绪。

在父母眼里,还是永远是孩子,不管他们多少年岁,不管他们有多大的成就,应该是被永远捧在掌心里的宝贝,

陈续怕吓着扶曜,他心下一拧,干脆撕掉了小心翼翼的外壳,说:“阿曜,跟你说实话吧,从警察找上门到现在,我们很高兴,但做不好正确的心理准备。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做能让你不疏远我们。相处很难,我们尽量不让你为难,可又不知道应该要怎么表达让你知道我们的意思。”

扶曜苦笑,“我理解,我也是这样的。”

“嗯,”陈续点点头,喝了口酒壮胆,又说:“这人吧,生离死别经历过一回,很多事情就没那么重要了,你想做什么,想往哪儿去,我们不会影响你,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只要人还在,在哪儿都能沟通。”

扶曜说是。

“所以我们都放松一点,都别拘谨了,你妈妈……”陈续话说了一半,意识到眼下的状态可能不适合,噎住了,话音一转,“她很紧张,怕自己做的不够好。”

善解人意是彼此相处的第一道关卡。

扶曜了然,他知道自己的状态也会影响他们,于是调整了一下,嘴角带上了微渺的笑意,他夹了块鱼肉吃,看向龚亚萍,“我很喜欢吃鱼,不过一般不放姜。”

“啊,”龚亚萍眼中闪起光,“那我下次不放了。”

扶曜笑着说好。

这顿饭是块敲门砖,很顺利,都没那么拘谨了。龚亚萍告诉扶曜他准确的出生日期,居然跟扶善国找人算出来的没差几个月。

他三十多了,长辈关心这个年纪晚辈的几个话题,无非都是围绕成家立业展开的。

扶曜简单说了自己的工作情况,看得出来,陈续和龚亚萍特别欣慰。

扶曜自己不喝酒,他给陈续倒酒,倒完了,转头问陈念礼,“你工作了吗?”

“没有,我刚二十,现在大二。”

扶曜特别官方的来了一句,“嗯,好好学习。”

陈念礼眼观鼻鼻观心,他抓住机会,问出了龚亚萍想问又不敢问的事情,“大哥,你结婚了吗?”

扶曜很平和,他微笑着说:“有伴侣了。”

这个回答其实很微妙,陈续和龚亚萍面面相觑,陈念礼则意味深长地看了扶曜一眼,不敢往下问了。

“哪里人呀?”龚亚萍不明所以,“什么样子的?”

“本地人,他特别好,性感也好,”扶曜眼里全是温润的爱意,“长得很好看,我很爱他。”

陈续想了想,问:“他知道你的情况吗?”

“知道。”

“哦……”龚亚萍说:“那、那有机会再一起吃顿饭,把你爷爷也叫上。”

扶曜笑着说好。

外面的天黑透了,该吃的饭也都吃明白了。扶曜向他们坦白自己格格不入的感觉,很直接地拒绝留宿请求,他在此刻很想温雾屿,想抱着他好好睡一觉。

龚亚萍没有再让扶曜为难,临走前,送了他一样东西。

一只玉镯。

“算是祖传的,我妈留给我的,有两个,你一个,小礼一个,”龚亚萍笑起来的样子跟扶曜很像,“他现在还没找对象,暂时不给他了。阿曜,你收着,替我送给你爱人。”

扶曜有些感动,他没推辞,收下了。

今晚又下了一场雪,乌云遮住了月亮,老小区的路灯坏了,周围很暗。扶曜没让他们送,自己出来了,往停车的地方走。

然而走了没多远,扶曜突然看见前方大树下站了一个人。那人体态挺拔,在雪后如青竹淡泊。

扶曜微微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叫了一声:“雾屿?”

“哥?”

扶曜灵魂飘荡,加快脚步,途中被水坑绊了一下,差点摔了。他走到温雾屿身边,将人紧紧拥入怀里,“你怎么没走?”

天气太冷了,温雾屿不知站了多久,浑身都冷,他怕扶曜生气,现编瞎话,“我想走的,叫车了,没人接单。”

“雾屿,你当我傻吗?”扶曜声音一沉,“说实话。”

温雾屿轻叹一口气,他举手投降,他实话实说:“我担心你。”

扶曜听到了想听的话,笑意收放自如,“我还好。”

“是吗,”温雾屿说:“刚都要摔了。”

扶曜找借口,“今晚没月亮,太暗了,没看清路。”

“没有月亮有我啊,”温雾屿甜言蜜语,“我照着你走路。”

是啊,他身上有光。扶曜心想——

我曾经在烂泥里埋下一颗种子,如今种子开出了月亮的果。那上面有一缕独一无二的,只属于我的月光。

扶曜把自己想得不好意思了,他转移注意力,捧起温雾屿的脸,吻了吻,说:“你怎么能看见我要摔了,今天眼神这么好呢?”

“是啊,”温雾屿说:“一天三次眼药水,效果不错。”

扶曜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嗯,那回岛前先去趟医院再多配些,省得用完了还得来来回回。”

“嗯?”温雾屿以为自己听错,“我们要回不去了?”

“你说的啊,这件事办完了就回去。现在办好了,”扶曜嘴角上扬,在雪夜温暖如春,“买明天的机票回家好不好?”

温雾屿呆呆地点头,说好。

他们在这里聊的时间久了,没注意附近还有人。陈续他们就这样直愣愣地看着。

陈念礼故意发出一点声响,把扶曜的注意力引了过来。

温雾屿看见他们,难得窘迫,他下意识想跟扶曜分开,扶曜却不肯,搂着他的腰抱得更紧了。

“这就是我跟你们说的那个人,”扶曜顺水推舟,丝毫不隐瞒,“他叫温雾屿,是我的爱人,也是我未来相伴一生的人。”

这走向太突然了,饶是温雾屿也没做好准备。

他想,我该摆出什么表情合适?

陈续和龚亚萍目瞪口呆,一时说不出话来。

陈念礼早看出来了,他以诙谐的方式打破僵局,“哎呦,那个镯子不够大了吧,带得进去吗?妈,你恐怕得去买个新的了。”

温雾屿有点懵,脱口而出地问:“什么镯子?”

扶曜把红布抱起来的镯子拿出来了,“传家宝。”

温雾屿受宠若惊,“给我的?”

之前是,现在不确定,他抬眼看龚亚萍。

龚亚萍眨眨眼,她回神了,立刻点头,说是,送给你的。

温雾屿想收又不敢碰,他的成长过程中缺少女性长辈的关爱,头一次收到这种礼物,差点热烈盈眶。

“谢谢。”

“不用谢,”龚亚萍笑得和蔼,“你怎么没跟阿曜一起上去,我做了好多菜,都没吃完。”

“阿姨,我头一次登门拜访,应该正式一些的。像现在这样什么都没准备,于理不合。”温雾屿把话说得很漂亮,也很真诚,“等下次,一定陪您好好吃饭。”

“行,”龚亚萍说:“那我可等着啦,下次你们一起来。”

温雾屿答应了。

越来越冷了,温雾屿受不住,扶曜带着他先回去了。

他们互相道了声保重,下次见面,也许会有新的惊喜,带着温雾屿的那份一起。

有些人半路偶遇,也可以成为一家人。

温雾屿想着这些,心里挺高兴,可是乐极生悲,腿麻了,走不动路。他故意要让扶曜心疼,“哥,我腿疼。”

扶曜上前一步,半蹲下来,“来,我背你。”

温雾屿高高兴兴地跳上去,“嗯。”

陈家三口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沉默许久,他们既好奇又感慨。

陈念礼问:“爸妈,你们有什么感想吗?”

“什么什么感想,挺好的。”陈续说:“你们只要是在好好走路的,不管怎么走,过什么样的生活,那都是你们的选择,不要抱怨,也不能后悔。这道理你哥知道,你也好好记住了。”

“嗯,记住了,”陈念礼伸手,一边揽一个,又畅想未来,“有哥的感觉真不错,你们说我要是跟人打架,没打赢,他会给我出头吗?”

陈续不搭理儿子没大没小的行为,白眼一翻,“你自己问他去。”

龚亚萍发愁,“这么大人了,别打架了吧。”

生活,应该全是欢声笑语。

扶曜这边又带着老弱残踏上了回岛的路,很顺利到达码头,在登船前,温雾屿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说了十多分钟,直到检票口开始放客。

扶曜看温雾屿脸色不对,问:“雾屿,怎么了?谁的电话。”

“温大仁的律师。”

扶曜一听这三个字就炸毛,他戒备森严地问,“他有事儿?”

“嗯,有事,”温雾屿抬起头,目光很平淡,“他跟我说,温大仁死了。”

扶曜眼皮一跳,“什么?什么时候的事情?”

“前天咽的气,明天火化出殡,他问我去不去。”

“那你去吗?”

温雾屿说不去。

“嗯,”扶曜看他的表情,显露出很对心思,他又问:“还有别的事?”

“还有一件,”温雾屿轻轻蹙眉,顿了顿,又说:“他问我要不要温大仁的财产。”

扶曜诧异,“温大仁给你钱了?”

“怎么可能,”温雾屿嗤,:“他把钱喂狗了都不可能留给我。”

“那怎么回事?”扶曜回想了一下温大仁那张脸,表情想厌恶,“他没留遗嘱吗?”

温雾屿在扶曜的提示下恍然大悟,“对!他没留遗嘱!”

扶曜挑眉:“这位有钱人的心真大。”

“哥,你不了解他,“温雾屿吊儿郎当一笑,“以温大仁那封建又迂腐的思想和脑子,遗嘱这玩意儿对他来说就是道催命符,不吉利,他不可能写一个字。我估计他连正经遗照都没拍。”

“这么大一笔财产,那可乱套了。”

温雾屿现在心情愉悦,“是,乱套了。”

扶曜又深深地看着他,问:“雾屿,这笔遗产你要吗?”

“要啊,”温雾屿不假思索地说:“属于我的东西我为什么不要,不要白不要。”

还有三分钟起航,扶善国已经跟熟人登船了,检票口工作人间催促着还未登船的人。

扶曜回头看了一眼那场景,他收回目光,又深深凝视温雾屿,“那你现在要回去?”

“嗯?”温雾屿不解,“我回去干什么?”

扶曜不知道想起了哪部狗血电视剧的剧情,学着里面人的口吻说:“回去夺回属于你的一切。”

温雾屿乐不可支,他牵起扶曜的手往检票口走,“我有病啊。”

扶曜也跟着笑。

温雾屿把自己的票递过去,他进闸,又等扶曜一起走,“这事儿不用我亲自出面的。我出钱找个嘴毒一点的律师,照样能气死温真宝和他妈。”

扶曜仔细一想,好像是这么道理。

冬季的昼短夜长,客船起航的时候,太阳刚升起。温雾屿不想在客舱里带着,拉着扶曜到甲板吹海风。

很冷,也很痛快。

温大仁死了,温雾屿感觉身上的桎梏正在逐渐消失,他重获新生,终于自由。

扶曜亦然,他的心病被良药医治,未来生活有也良人陪伴,没有比这更美妙的生活了。

温雾屿沐浴在初阳下,想起自己第一次登岛的场景,他偏头问扶曜:“你当时是怎么认出我的?”

“不知道,”扶曜伸手整理温雾屿被风吹乱的头发,“你的模样大概刻在我血肉里了,是条件反射。”

温雾屿眯着眼睛笑,“那当时你觉得我跟十年前一样吗?”

“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风越来越大,要掩盖住说话声了,扶曜拥紧温雾屿,在他耳边说:“十年前的你嫩的出水。”

温雾屿觉得耳朵痒,他挑了挑眉,“现在呢?”

扶曜挑逗他,“火 辣 刺 激。”

温雾屿心满意足的笑,他踮起脚点,又打开竹扇,挡住了外来的视线,亲吻扶曜的唇,大胆表达爱意。

“哥,我爱你。”

“嗯,”扶曜稳妥地收下这份爱,“我也爱你。”

温雾屿在惊涛骇浪中沉船,即将万劫不复之际被扶曜捞起,将他藏于桃花源内细心浇灌。从此暖光缓缓亮起,世界得以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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