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冲突

周五晚自习前,夏稀简单吃了几口饭便从车里拿上画架去了天台。

夏聿骁在国外给他带了一套新的作画工具,他刚好把家里旧的那套打包好,让刘叔带来了学校。

今天天气很好,晚霞绚丽又不失温柔,四周清静,入目只有广阔的天空和自由的飞鸟。

夏稀找了个视野好的位置,把画架和折叠椅支好,颜料拿出来调色备用。

晚风轻轻拂过他的发梢,空气里飘散出熟悉的松节油的味道,夏稀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

他之所以想再来天台,最主要的原因是之前画的那幅《天台》,画了一周了,都不太满意。

颜色调的再像,染上画布后,都仿佛失了真,不如记忆里的美好。

大概是时间久了记忆模糊了,他想或许应该直接来天台上画,就坐在这样浪漫的晚霞里,他一定可以完美复刻!

画笔一笔笔落下,夏稀的眼神依旧专注,浓密纤长的睫毛微微眨动。

“你是谁?”

一声质问打断他的思绪。

笔尖一顿,夏稀转头循声看去,天台入口处站着一高一矮两个人影。

陈维银在看清他脸的那一刻,心里陡然升起一股莫名的危机感。

因为迎着阳光,夏稀白皙的脸颊就像是发光的琉璃艺术品,有一种漂亮又易碎的质感。

迷茫中带着恰到好处的纯真,微眯起的桃花眼又隐含着一丝风情。

又纯又欲,大概就是形容的这样一张脸。

“谁让你上来的?”陈维银上前一步,内心警铃大作,他不高兴地喝道:“天台不是谁都能上的!”

夏稀收了画笔,淡淡道:“你们不是也上来了吗?”

来人正是陈维银和他的哥哥陈维鑫。

陈维银容貌比他哥哥柔和漂亮不少,只是上扬的眼尾和陈维鑫如出一辙,看起来十分高傲。

“我们能上,你不行!”陈维银站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像是维护领土的主人一般,眼里充满敌意:“这是江郁哥哥的地盘,不允许其他人上来的!你是哪儿来的?这么不懂规矩!”

夏稀轻扯了下嘴角,规矩还挺多。

“这不是学校的公共场所吗,什么时候划给江郁了?”

他的语气很淡,无形中透露出一种轻视,大概就是这种云淡风轻的态度,让一向被捧在中心的陈维银彻底恼火了。

他看向夏稀面前的画板,上面的油画漂亮得有些刺眼,这幅画和这个人一样让他讨厌。

“说了不让上就不让上!”他抬手就把整个画架掀翻在地。

哐当一声,画架摔在地上,颜料也洒了一地,画了一半的画更是被溅得面目全非。

夏稀愣了两秒,猛地站起来:“你干什么?”

他比陈维银高出一点儿,两人都是偏漂亮精致的长相,只是陈维银的漂亮,高傲而张扬,像是一只随时展示自己的花孔雀。

而夏稀则在乖巧和清冷之间变幻,这主要取决于他的心情。

心情好的时候,他的桃花眼看起来又甜又乖,两道浅浅的卧蚕像是盛夏夜的弯月。

心情不佳又无心伪装的时候,他的眉眼情绪会很淡,就像是极地雪山,清冷至极,让人只敢远观不敢靠近。

陈维银被他看得一怵,可是想到自己哥哥就在身后,他立刻挺直腰板,甚至伸手推搡他的肩膀:“这里不准画画!让你滚下去听到没有?”

夏稀原本抬手想扣住他的手腕,余光中看到天台口作壁上观的陈维鑫,以及他身后又出现的一个修长身影,他动作一顿,顺着肩上的力道后退一步,小腿绊上椅子顺势摔倒在地。

“陈维银!”

一道严厉的吼声伴随着夏稀的痛呼声同时响起。

陈维银身体一僵,回头看去,只看到风一般跑过来的江郁,越过他径直冲向了夏稀的方向。

江郁扶着夏稀的肩膀,满脸怒气看向陈维银:“你发什么疯?”

“你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吼我?”陈维银似乎不敢相信,委屈得眼圈泛红。

“不是你先欺负人的吗?”

欺负人?陈维银觉得有些可笑,他也没少揍过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正义感了?

“谁让他跑来天台的!哥哥说天台不让别人来,只有我们自己人才能上来!”

江郁真的快气死了,陈维鑫也脑残了吧,都给他灌输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思想。

“是我让他上来的。”江郁压着火,沉声道:“还有,这里是学校,不是你家也不是我家,少听你哥在那胡说八道!”

别人敢不敢来是一回事,但绝对没有不让人来这种事。

他将夏稀扶起来,深吸了口气,低声问:“有么有受伤?”

夏稀轻摇了下头,脸上没什么血色,目光落到地上散落一地的画笔和颜料上,微垂着眼,神情流露出几分脆弱。

反正陈维银是为了江郁针对他,既然江郁来了,他便将矛盾转移到他们自己身上。

最高明的反抗,并不是以拳脚回击,而是兵不血刃。

无声,才是最好的控诉。

显然,效果是好的,因为他察觉到江郁的周身气压,越发地低沉。

陈维银看得直咬牙:“江郁哥哥!”

“道歉!”江郁再次沉声看向他,浓黑深邃的眼底压迫感十足。

他脾气出了名的不好,但大部分时候都是对外,陈维银很少见他用这种眼神看自己,那几乎是他要发火的前兆。

即使是被宠着长大的陈维银,也无法不对他的怒气感到害怕。

他的身体微微发抖,眼睛更红了,几乎要哭出来。

身后的陈维鑫终于动了动,走过来将陈维银拉到身后,皱眉道:“江郁,别太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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