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来自沈大佬的直球

顺着环城路的八车道一路急转直下,车很快就开到了南湖边上。

江凌隔着玻璃一眼就看到了屹立在湖水中央的南岸画舫。

虽然叶梓臣已经给自己提前打过了预防针,但耳听为虚,当它就实实在在出现在眼前的那一刻,江凌才深刻体会到原来贫穷真的会限制一个人的想象力。

没来这里之前,他曾设想过很多种可能,这些有钱人混迹的地方会是怎样的富丽堂皇。

但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南岸画舫竟是将店直接开在了南湖中央的小岛之上。远远望去,外形神似仙境中屹立的一艘大船,碧瓦飞甍雕梁画栋,看上去十分气派恢弘。

沈时安开过石桥一路上岛,直接将车停在了酒店的大堂门前。

下车后将钥匙递给负责泊车的门童,经理看到沈时安后立马热情地迎了上来。

江凌安静地跟在两人身后,看着他们熟稔交谈的模样也不难猜出时安一定是这里的常客。

沈时安预定的包厢在酒店二楼,经理为他们引路走在最前面。江凌在往里走的同时也在不动声色地默默观察着整个酒店室内的装修。

四周的墙上挂满了当代圣手文豪的亲笔字画,客人所用的桌椅看上去像是紫檀木的,而茶具则跟上次沈时安在粤景湾用的那种有点像。

茶海、香炉、假山、中堂,若是将这些元素毫不讲究地堆叠在一起,很容易被人说成是附庸风雅。可现在它们出现在南岸画舫这种地方,却是显得一点都不违和。

细细打量之余,江凌插在上衣兜里的双手也不由得开始暗暗握紧,心里盘算着请沈时安在这儿吃顿饭究竟得花多少钱,万一自己卡里的余额不够了又该怎么办?

“江凌。”沈时安打断了他的思绪,一边脱下外套交给了侍应生一边给他递了一份菜单过来:“喜欢吃什么,自己点。”

江凌跟着沈时安一同坐在了位子上,面有难色地冲他摇摇手推拒道:“我第一次来这边,对菜式也不太了解,还是你点吧。”

沈时安听罢直接合上了菜单将其递还给经理:“那就还是以前的几样,再多加个茯苓鸽汤,走SA的账。”

经理微笑着应承下来,吩咐侍应生为两人倒好了茶,便默默退了出去。

刚才包厢里有外人,江凌一直不好意思开口。现在看就剩下他和沈时安两个人了,才心中有些过意不去地开口问道:“不是说好我请你的吗?”

沈时安看着他有些局促的模样淡淡勾嘴笑了笑,之后伸出食指比在唇前比划着“嘘”了一声:“小声点,我这可是公款吃喝。”

江凌知道对方这么说可能是怕自己尴尬,可是说实话,他讲的这个冷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那你给我奶奶看病算不算公费医疗?”江凌顺着他的话问道。

沈时安垂眸拨了拨面前的茶盏:“算,所以你心里也不必有太大负担。走的都是公司的账,你可以单纯把你奶奶当作SA的公益资助对象。”

这话……江凌总觉得听上去似曾相识无比熟悉,在脑海中搜寻了一番之后他才发现,原来叶梓臣之前也给他说过同样的话。

“沈先生。”江凌低头轻咳了一声,突然神色严肃地看向对方:“其实您不必用这种方式来缓解我的不安,咱们非亲非故的,您已经帮了我们家太多,所以这钱无论如何我都是一定要还给你的。”

江凌说着便要从兜里掏出那个信封放在桌子上,然而他手上刚一有动作,沈时安却像是未卜先知般唤了声他的名字制止住他。

沈时安看向江凌的眼神晦暗不明,沉默良久之后,才不急不缓发问道:“下午的时候你说如果我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就直接告诉你,这话还算不算数?”

江凌诚恳点头:“当然。”

“既然如此……”沈时安说着兀自停顿了一下:“我现在确实有件棘手的事情需要你协助一二。”

看江凌望向自己的眼神充满了迷茫,沈时安紧蹙着眉,在心里盘算着用怎样的的方式提出来才会让江凌觉得自己不是一个胡言乱语的神经病,而是很认真地想要跟他做笔互利互惠的交易。

思及此处,沈时安心中又不禁想起了自己拿到的那份资料上面所讲述的江凌的身世。

约莫三年前,江凌的父母在由外地开车回家的途中,于高速公路上发生了激烈的争执。他们讨论的内容虽然不为人知,但江父却在盛怒之下猛挥了一把方向盘故意将车撞向了路边的防护栏。

江凌的父母双双殒命当场,也同时波及到一条车道上通行的另外两辆车,一个冲动的举动将三个原本幸福的家庭一夜之间逼上了绝境。

江凌那时刚参加工作没多久,除了要处理父母的丧事以外,还拿出了家里的全部积蓄,给另外两个受害者家属用作赔偿。

江奶奶虽然之前便患有阿尔兹海默症,但是病情一直不严重。自从经历了老年丧子的这一遭打击,老人家的精神状况急转直下,江凌一边上班的同时不得不带着奶奶开始四处求医。

后来托关系辗转住进了静安医院,也就有了认识沈时安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沈先生?”江凌并不知道沈时安此时此刻心中的情绪究竟有多么复杂,见他话说了一半突然就沉默了,于是出言轻声唤了他。

沈时安回神,深呼一口气后看向江凌:“你刚才在车上问我为什么会知道你的年龄。”

他说着顿了顿直言道:“我调查过你,也知道了你家里发生的那些事情。”

沈时安话音落地,江凌脸上的神色瞬间冷凝了下来,心头泛起一阵隐私被侵犯的不适感。手指于无声中暗自攥紧,江凌压着声音保持冷静问道:“然后呢?”

“抱歉,我并非有意要揭你的伤疤。”沈时安看出了江凌情绪上的明显变化,既而解释道:“但我今天要说的事情,正与此有关。”

“你那天在医院见到的老人是我爷爷,他被确诊了肝癌晚期后,医生预测至多还有一到两年的光景。”说到这里,沈时安心下一痛,声音变得有些不稳。

“这段时间你也看到了,老人家非常期待能在有生之年看到我成家,我也很想在爷爷生命的最后这段时间里能了却他这个心愿。”

“所以……”沈时安轻抿薄唇:“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答应跟我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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