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想要拴住你”

江凌今天在舞团忙得昏天黑地。

之前一直和他搭档的女演员这两天家里突然出了点事请了长假,现在由新人顶替上来。

过几天在国际舞蹈中心大剧院有一场改编的《胡桃夹子》首演,饶是这个新人演员能力出众、功底也过关,但两人磨合总需要一个过程。

整整一个早上,江凌和新人围绕着托举和几个重要的卡点反复练了很多遍。结果中午的时候,饭刚扒上没几口,团里又突然接到个通知,说是电视台那边有档晚会的节目出了问题被临时毙掉,现在急需他们出人前去救场。

一般遇到这种情况,江凌更愿意把露脸的机会留给新人。一方面可以让他们积攒些舞台经验,另一方面,团里的好苗子多了他身上的担子相应来说也能轻松一点。

然而这次虽然他自己不上,但作为首席,时间紧迫的情况下必须要承担起帮助幕后群演排练的工作。

忙忙碌碌一天下来,待晚上再回到医院的时候,护工阿姨已经等得有些着急了。

江凌给阿姨顺便带了点水果,又在人走后给发了个一百元的辛苦红包,等到走廊里面完全熄了灯,他才算真正停下来喘口气,能好好坐在椅子上休息休息。

奶奶今天的状况不错,医生说要是明天下午度过最关键的48小时,就能转去普通病房了。

这是今天听到的最令他感到激动的消息。

简单吃完了晚饭,就在江凌端着脸盆准备去卫生间洗漱的时候,手机突然响起了一道提示音。

【微信官方系统:转账超过24小时未领取,已退还至零钱。】

他今天累了一天,身体疲惫的同时脑子也开始变得有些迟钝,看到提醒界面的第一反应就是现在的护工阿姨都已经这么豪横了,连红包都不收了?

可后来点开一看才发现,原来退回的是昨晚发给沈时安的那两万块钱医药费。

江凌能理解像他那种有钱有势的大佬可能不会把这万八千的小钱放在眼里,但是自己已经欠了他人情,现在再欠着他的钱,总看上去有点白吃白拿占人便宜的味道,感觉怪怪的。

心里一时拿不定主意,江凌边刷牙边给叶梓臣发了个微信过去,让他看看这事儿到底应该怎么办。

结果叶梓臣就像是在手机边上守着一般,没一分钟就把信息给他回了过来:【不收就不收呗,人家一分钟到账几个亿,还能在乎你那点毛毛雨?无语.jpg】

江凌:【你说的我都明白,但就是不喜欢欠着别人的,晚上睡觉都睡不踏实。】

宇宙无敌大靓仔:【你就当沈大佬是做慈善,你和奶奶就是他的捐助对象。这样想有没有感觉好受一点?】

江凌:【并没有。能把白嫖说得这么理所当然,你可真是难得一见的逻辑鬼才。嫌弃.jpg】

宇宙无敌大靓仔:【那不然怎么办?你不是有他电话嘛,给他充成话费总可以吧?】

江凌:……

放下手机,江凌一边就着水池洗漱一边脑子里不停思索着。

两万块对于寻常人家而言也算是个不小的数目,沈时安虽然不在意,但日后若是自己真能出演齐墨的电影,两人保不准还会有再见面的时候。

自己欠着他一笔,好像说话都不硬气了,心里总是觉得别别扭扭的。

既然不要钱,江凌想了想,要不然……折成礼物给沈时安还回去?

觉得这个办法可行,他收拾完躺到床上以后在网上搜了搜有什么物件适合拿来给男士送礼,得到的答案非常单一,无非就是手表、领带、皮带一类常见的配饰。

江凌在脑子里仔细回想了一下两次见到沈时安时,他身上的装扮。

虽然自己对奢侈品牌不太了解,但是光从他那些西装的质地和剪裁来判断,即使不是高定款,价格也必定都不便宜。如此一来,若是送他一块两万多的手表,显然和人家的行头不搭,未免过于廉价。

但要说送领带或者皮带……想到这里江凌不禁暗自皱起了眉。

如果没记错的话,好像是有什么特殊的寓意?

江凌不太确定,又打开了手机上网查了查。

果不其然,在翻阅了三四篇贴子之后,他得到了一个与预想中含义高度吻合的答案:送男人皮带或领带,其实是在通过一种隐晦的方式向对方传递求爱的信号——想要拴住你。

伸出舌头顶了顶上颚,江凌长叹一声把手机撂回了枕边。双手垫在头下躺着想了半天,最后决定采取一个最原始也是最简单的方法——把现金装在信封里,找机会塞给他。

沈时安晚上和齐墨那帮人在Mantas有个局,本来想着玩上几把就早点走,结果齐墨这小子喝点酒就变成了话痨,拉着他喋喋不休吐槽了半天,吵得他脑仁也开始跟着隐隐作痛。

“时安,你说我这次的电影筹备之路怎么这么难,前期熬夜吐血改剧本,后期好不容易找到合适的主演,这都快敲定了现在又突然没音了。照这样发展下去,我什么时候才能拿着自己的作品冲到好莱坞去……”

沈时安跟齐墨穿开裆裤的时候就开始玩在一起了,自己兄弟到底有几把刷子,他心里清楚得跟明镜一样。

齐墨虽然有点真本事,但也就是在内娱这个圈子里吃香点,要真说进军好莱坞那种世界级的影视圣地,他多少还是差点火候。

沈时安看他情绪已经很低落了,也不好再出言打击他。只是不耐烦地将他圈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臂扒下来,之后装作毫不知情地问道:“江凌说他不演了?”

“那倒没有。” 齐墨说罢坐直了身子,又举起面前的酒瓶给自己满上了一杯:“但昨天演出结束以后我给他发消息,他到现在都没回。今天又告诉我说家里面出了点事,现在脱不开身,说过两天联系我。”

齐墨晕晕乎乎拍了拍沈时安的肩:“你说这不是托词又是什么!”

他这边话音刚落,沈时安的手机突然就进来一条信息,齐墨半眯着眸子好奇凑上来:“谁呀,这大晚上的还找你。”

沈时安把齐墨的头往旁边一推,连屏幕看都没看一眼敷衍道:“卖保险的。”

齐墨听完嘴角僵硬地抽了抽:“你沈时安的手机号一向捂得比沙特妇女的脸还严实,跟你合作三四年都没你联系方式的大有人在。我就不相信保险公司的人还能这么精准地定位到你?”

“你还走不走?”沈时安实在没心思跟他在这浪费时间,收回视线站起身来系上了西装的扣子。

“走!”齐墨叹口气也站起来跟了上去,摇摇晃晃地抚着墙嘴里念念有词道:“你们一个个的都在这敷衍我!他是,你也是。”

沈时安虽然知道江凌昨天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出于对人家隐私的尊重,也不可能把其中原委都告诉齐墨。可不说的话又实在忍不了他这幅哭哭啼啼矫情的样子,走了两步终是停下来转头瞥了他一眼,很隐晦地解释道:“江凌可能是真的有急事,说不定过两天就联系你了,再等等。”

齐墨听罢对着沈时安呵呵干笑了两声:“行吧,既然投资人都发话了,那我就再等等。”

“我什么时候说要投你这部电影了?”沈时安皱着眉反问他。

“你不投吗?”齐墨瞬间瞪直了眼睛看向沈时安,目光中充满了犹疑:“那我……我怎么觉得你对这次新片筹……筹备的事情好像还挺感兴趣的?”

沈时安懒得跟一个话都说不利索的醉鬼计较,轻哼了一声,没再搭理他。

出了门厅后,沈时安将车钥匙递给了司机交待道:“送齐少回去。”

齐墨闻言转身看向他:“你……你不一起吗?”

沈时安嫌他身上酒气重,喝酒以后人又变得很聒噪,所以宁愿自己一个人走回去也不要跟他同车。

但看他今天一副郁郁不得志的样子,最后还是没再忍心打击他,只告诉他自己一会还在附近有事,用不上车。三言两语糊弄着,终是将人打发走了。

送走齐墨,沈时安从兜里掏出手机叫老宅的人开车来接自己。

结果一开锁屏就看见在会所时收到的那条未读微信,不是什么保险公司的人,而是来自江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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