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在生日那天和喜欢的人约会。”

掉眼泪实在太费心神,贺斯扬好不容易哄好阮知宁,抱着人去洗澡,从卧室到浴室这几步路的功夫阮知宁已经靠在他身上睡着了。

浴缸里的水温比平时烫了一点,贺斯扬熟练地给阮知宁涂沐浴露。他低着头,视线从阮知宁发红的眼皮上掠过,神情若有所思。

卧室里的一切都是阮知宁所熟悉的,更何况此刻他被贺斯扬抱着,呼吸间满是令人安心的气息。

贺斯扬转身去关台灯,阮知宁意识清醒了一点,含糊不清地喊贺斯扬。

不清晰的光线笼出一层虚虚的光影,随即卧室陷入黑暗。阮知宁习惯性地朝贺斯扬怀里钻,一副要把贺斯扬的胸膛当枕头的架势。

揽在后背上的手抚摸着阮知宁单薄的背脊,贺斯扬低低开口,是很纵容的腔调:“不是困了么?现在可以好好睡觉了。”

今天晚上阮知宁终于不用害怕自己会做噩梦,现实里的贺斯扬对他一如既往的体贴温柔。

阮知宁完全没有察觉到这温柔背后编织出来的牢笼,他闭上眼睛昏昏欲睡,朦胧间听到贺斯扬问他:“宁宁,有没有记得自己忘了什么事?”

“……什么?”阮知宁慢吞吞地眨了下眼睛,困得每个字都黏在了一起。

忘记的事?最近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阮知宁撑着睡意费力思索了好半晌,困惑地做出了一个抬头的动作:“是什么……哥哥提醒我一下。”

贺斯扬失笑,在黑暗里准确摸到了阮知宁的脸颊,轻轻捏了捏:“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先睡觉,明天再告诉你。”

话音刚落阮知宁立即放弃了思考,没过多久贺斯扬就听到了耳畔规律的呼吸声。他摸索着把滑落下来的空调被重新盖了回去,想到刚才阮知宁的回答还是觉得很好笑。

——大概两人在一起久了阮知宁被贺斯扬影响到,在他身上学到了一点属于贺斯扬的聪明。只不过学只学了表面,本质上阮知宁还是原本那个天真好骗的性格。

一直以来阮知宁都不是一个很在意自己生日的人,所以每年的生日基本都是不记得的。

尤其是去年,十八岁还赶上了奶奶生病。还是周时记起来给阮知宁买了一个生日蛋糕,勉强把这个非常重要的十八岁糊弄了过去。

第二天是周六,阮知宁醒来的时候枕侧已经没有人了。他迷迷糊糊地去拿床头柜上的手机,看见周时的微信祝福还愣住了。

——生日快乐宁宁!十九岁咯!今天是周六一起出来吃顿饭吧!我请客!我们去吃大餐!

——你军训是不是结束了!快让我看看晒黑了多少!

卧室的房门紧闭着,阮知宁瞌睡醒了一大半,连忙给周时回消息。

知宁:我跟哥哥在一起呢。

周时:啧,差点忘了你还有个男朋友。那你跟你男朋友一起过吧!改天我们再一起约饭!

阮知宁瞧着周时的回复,默默想着贺斯扬估计还不知道今天是自己的生日。昨晚临睡前贺斯扬那个提问阮知宁早就忘了干净,现在阮知宁大脑里在考虑的是另外一个问题。

——自己都不记得自己的生日因此贺斯扬不知道阮知宁的生日也很正常,连生日都不记得更遑论给男朋友准备生日礼物这种事。

所以不记得就当作不记得,假如现在阮知宁主动跟贺斯扬讲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反而会引起负作用。也许贺斯扬会觉得抱歉,会愧疚自己没有事先准备好生日礼物。

阮知宁不在意生日,也不想让这样的小事去影响他和贺斯扬之间的感情。他觉得没有必要,比起一个每年都存在的日子,阮知宁明显更在乎贺斯扬的情绪。

客厅里的挂钟已经走到了上午十一点,贺斯扬处理完一些工作上的事情起身走向了卧室。

他走到卧室门口的同时房门从里面被打开,阮知宁看见贺斯扬,语调雀跃:“早上好哥哥!”

阮知宁刚洗漱完,白净的小脸湿漉漉的。宽大的睡衣遮不住阮知宁锁骨上的吻痕,贺斯扬伸手抹掉阮知宁睫毛上的水珠,回应他:“早上好。”

“哥哥你很早就起了吗?”阮知宁探出头注意到茶几上的电脑,想起贺斯扬昨晚才回国,关心道,“很忙吗?”

“没有,不忙,已经处理好了。”

虽然贺斯扬不知道自己的生日,但是在生日这天阮知宁肯定是很想和贺斯扬一起度过的。贺斯扬询问阮知宁中午想吃什么,阮知宁提到了一家餐厅,说自己一直惦记着,就等着哥哥回国。

贺斯扬了然:“又想吃那家的甜品?”

阮知宁使劲点头。

这时阮知宁放在卧室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两人结束聊天。阮知宁转身去接电话,贺斯扬翻开通讯录寻找餐厅经理的号码。

电话是徐凤英打来的,奶奶也记起来今天是阮知宁的生日,打电话让阮知宁回家吃饭。

“宁宁,奶奶这两天学了一道新的菜,你今天回家正好能做给你吃。”

卧室的门半掩着,阮知宁蹲在地上接电话,刻意压低了声音:“奶奶,你上星期还说自己新学的菜很难吃呢!”

徐凤英笑呵呵地狡辩:“那是意外,昨晚我重新做给莲红吃,她说很好吃!”

祖孙俩亲亲热热地聊了好长时间,阮知宁推托今天已经和同学约好了,承诺明天再回家。

徐凤英完全不知道阮知宁在学校的遭遇,还以为阮知宁都跟同学们相处得很好。她连声应了,嘱咐阮知宁既然生日请客吃饭就大方一点,不要给别人落下话柄。

阮知宁好不容易结束这通电话,换好衣服走了出来。贺斯扬拿着手机坐在沙发上,手机屏幕里显示着他跟一个店家关于生日蛋糕的聊天记录。

店家询问顾客能否提供一张具体的照片,贺斯扬没同意,很直接地告诉对方就按他描述的文字去制作就行。

“哥哥!我们可以出门啦!”

贺斯扬听到脚步声顺势按灭了手机屏幕,他起身去看阮知宁,并没有从他脸上捕捉到任何关于生日的关键词。

两人出门走进电梯,电梯的镜面倒映出模糊的身影。饭点的时间电梯里有不少人,贺斯扬和阮知宁站在角落里。后者趁机瞄了贺斯扬一眼,悄悄松了口气。

哥哥应该没有看出来自己的异样吧?阮知宁偷偷琢磨着。

“在生日那天和喜欢的人一起约会”是一件很开心的事,如今阮知宁努力维持镇定,尽量不让敏锐的贺斯扬察觉出自己的喜悦。

生日蛋糕定在了晚上送达,两人吃完午餐去看电影,电影选的是阮知宁喜欢的喜剧。

或许是两周没见面,又受到生日的影响,电影院里阮知宁笑得特别开心。而笑点很高的贺斯扬没有被电影里的场景逗笑,反而觉得阮知宁笑起来的样子十分有趣。

这场电影是阮知宁精挑细选的,此刻他看见贺斯扬眼里浅淡的笑意,凑过去小声询问:“哥哥,是不是特别好笑?”

“嗯。”贺斯扬也特别给面子的附和,望着眼前这双漂亮生动的眼睛答非所问,“很好看。”

晚餐贺斯扬带着阮知宁去了一家隐私性极好的私人餐厅,包间宽敞明亮,两人刚点完餐服务员叩响了包间的门。

“您好,请问贺先生是定了蛋糕吗?门口有一位女士说这里有一位姓贺的先生定了一个蛋糕。”

“是的,麻烦送到这里。”

服务员答应下来后动作小心地关上了门,阮知宁疑惑地看着贺斯扬,居然还没意识到这是一个生日蛋糕。

他以为贺斯扬又从朋友们那里听说了一家好吃的甜品店,现在特意买了蛋糕给自己尝尝。

卖相精致的菜肴同蛋糕一起被端上餐桌,蛋糕是六寸,并不大,放在中央的包装盒是深褐色的。

贺斯扬示意阮知宁打开包装盒,反应慢半拍的小男生听话地伸了手,在看见蛋糕的那一刻突然愣住了。

“宝宝,怎么连自己的生日都不记得?”

贺斯扬瞧着阮知宁的神情,有些无奈地开口。他伸手去拿蜡烛,挑出了“1”和“9”。

而阮知宁显然还处在愣神的状态,他呆呆地注视着贺斯扬的动作,想说自己并没有忘记。

——他只是以为贺斯扬根本不知道所以才故意没有说。

不过阮知宁并没有坦白这些心理内容,他垂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个被制作了一整天的蛋糕,语调不太稳:“哥哥……”

“嗯?”

“……这是我么?”

“是。”

“……好像不太像?”

贺斯扬抬起眼去看阮知宁,纠正他的说辞:“是很不像。”

出门的蛋糕店老板恰好在跟朋友分享今天接到的一个大单,这位顾客虽然出手阔绰但是不太好说话。

“你知道他是怎么提要求的吗?我现在读给你听!”

“请在蛋糕上画一个Q版人物,是一个男生,亚麻色卷发,眼睛很漂亮,性格比较软。”

“我问他要照片他还不肯,说是不方便,所以我只能凭感觉去想象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男生!”

贺斯扬没有给阮知宁准备那种特别热闹的生日派对,他像普通人一样给对象准备了一个朴实的惊喜。贺斯扬并不清楚阮知宁会不会喜欢,他只是觉得这么重要的日子当然只能由他自己来陪阮知宁度过。

包间里的灯光被调到最暗,那两支“19”的蜡烛映亮了彼此的面容。贺斯扬被阮知宁指挥着,低声给他唱生日快乐歌。

比起十八岁的生日,此时此刻阮知宁脸上的笑容根本遮掩不住。唱完歌贺斯扬站起来走到阮知宁面前,墙壁上的影子从分离到交叠。

阮知宁扑进贺斯扬怀里,看起来十分满意这个意外的惊喜:“谢谢哥哥!”

贺斯扬拍拍阮知宁示意他先放开自己,一直放在口袋里的生日礼物在此刻被拿了出来,贺斯扬走到阮知宁身后把手里的项链戴在了他脖颈上。

昏暗的烛光下阮知宁低下头,异常好奇地拿起坠在项链中央的那枚戒指。与此同时贺斯扬俯身,从背后拥住了阮知宁。

耳畔的呼吸沉重温热,非常具有存在感。怀里的小男生坐在椅子上不自觉地笑了起来,贺斯扬平静地望着不远处的烛光,好一会儿才出声提醒。

“许愿。”

“……哦!好!”

贺斯扬留意到阮知宁突然变得认真的表情,低头亲了亲他的脸颊,用很郑重很珍视的口吻祝福道:“阮知宁,十九岁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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