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葬礼
唐棠是所有演员第一个到片场的演员。
第二个居然是蒋宇，他有自带的化妆师和助理，化妆间地方小，路过唐棠的时候，有意无意撞了一下唐棠的肩。
“抱歉，过道太窄。”
蒋宇斜了他一眼，嘴里虽然说着道歉的话，但是脸上却摆着挑衅的讥笑。
“你故意的？”
唐棠本来心里还念叨着台词，看到他嚣张的样子顿时毛了。
“故意的又怎么样？”蒋宇嘲讽，“怎么？爬了霍总的床就以为自己多大牌了？你当剧组的人都怕你啊？得意什么啊？”
唐棠被糗居然莫名开心起来……
别人潜规则都是被老头老太，如果他真的是被帅气多金的霍先生潜规则，做梦都要笑醒好么。
“我就得意，有本事你也去找个人包你呀。”
唐棠故意吐舌头，得瑟几下。
蒋宇果然脸都黑了，他就是嫉妒，而且嫉妒得想吐血，凭啥这种好事给他一个不知道来路的人给占了？连唐臣自家艺人都没轮到。
“你也得意不了多久，霍总给你机会上电视剧，你有这本事么？史导根本看不上你，我估计你今天就得拍拍屁股走人了。”
蒋宇冷笑了几声，史导对角色要求一向很高，昨天唐棠表现得那么差劲，今天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史导肯定不会留下他的。
“你还是担心下自己别被换了吧。”唐棠笑嘻嘻说道，“我要是出道这么多年还不红，早去站街啦~”
“你！”
蒋宇被戳到痛处，火冒三丈，他已经出道两三年了，虽然演过几个配角，也有一些粉丝量，但是不温不火，别说一线，就连二线咖位都够不着。
“那我就等着霍总把你玩腻的那天。”4
蒋宇放下狠话，带着自己的助理和化妆师回自己的位置。
工作人员都远远地看戏，剧组往往是最乌烟瘴气的地方，别说这种斗嘴的小场面，就是姐妹撕逼，争宠争戏份，当场打起来的情况他们也看多了。
今天拍的是启航和奕涵的戏，奕涵也早早到了，化妆穿衣，他已经是一线小生，现阶段娱乐圈当红炸子鸡，所以有自己单独的化妆间更衣室，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一袭白衣的古代公子了。
启航和奕涵的戏份是最多的，因为昨天受唐棠耽搁，所以史承礼决定赶进度先拍他们的戏，唐棠就坐在监视器旁观摩。
奕涵也很少有一次通过的镜头，往往是被喊两三次咔，他拍过几部戏，所以大错误不会犯，至于演技……史承礼也没抱太大希望。
反正这张脸摆在那里，粉丝无论怎么样都会买单的，不说他的粉丝数量的水分，至少在数据上和启航是难分伯仲的，甚至在公司的营销下，他的名字经常挂在话题榜第一位，启航如果不是上新戏宣传的话，基本上不会有上热搜的时候。
“沈玉”这个角色是一个哑巴，所以不用说台词。哑巴角色的上限很高，同时也不会低到哪里去，如果让演技好的人演能非常动人，演技不好的，只要会做表情，也能演个差不多，毕竟沈玉是一个性格清冷不争不抢的人，一般情况下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1
唯一的难点大概在手语上。
这是唐臣投资比较大的网络剧了，所以奕涵也非常重视，手语这一块并没有落下，
半天下来，已经过了好几场。
唐棠主要的学习对象是启航，在现场看他原声表演，比电视和大荧幕上还要震撼，他仿佛就是为演戏而生的，现场演戏居然能演出话剧的效果，剧本的角色跃然在镜头里，好像就应该是这样子。
奕涵演完了上午的戏，没有卸妆，中场休息的时候，一辆迈巴赫开进了剧组，引起了不少人的侧目。
演艺圈的人都是人精，不仅靠衣着打扮判断一个人，车更是衡量的标准。
尤其是小年轻演员们，想红就得先学会看人，他们看似在聊着自己的天，做自己的事，实际上目光已经聚焦在了迈巴赫上。
一切的东西在他们的眼里变成了价值可衡量的。
车上下来的是韩汶良，不少人主动上去跟他打招呼，韩总的称呼不断。
韩汶良走到奕涵身边，取下墨镜，两个人耳鬓私语。
有工作人员拿出手机偷偷拍下这个场面，但大部分人也不敢拍摄，毕竟网络要是有谣言传开，被韩汶良知道了，后果一定很凄惨，虽然韩汶良一向不在意这些绯闻，甚至以此当作自己炫耀的战功。
“韩总，你来探班吗？”
奕涵已经跟了韩汶良一年了，这一年他被星煜传媒力捧，资源不断，名气事业蒸蒸日上。
“是啊，看看你有没有什么不适应。”
韩汶良搂着他的肩膀，进了奕涵的私人化妆间。
奕涵言语中难藏的喜悦。
“我能有什么不适应？演戏也习惯了。”
“对了，剧组的饭菜肯定不好吃，我给你带了吃的。”
韩汶良叫人把吃的拿进来，亲自打开食盒，筷子夹起菜。
“来，张嘴。”
奕涵高兴又有点犹豫，说道：“我自己来吧，被人拍到了不好。”
“怕什么？他们喜欢拍就拍咯。”韩汶良执意要喂他。
奕涵无奈吃下去，嗔怪道：“在外面还是注意点儿好，论坛和微博都已经有谣言了，我那天都刷到了，幸亏你让人删帖快。”
“行吧。”
韩汶良被扫了兴，放下筷子起身出去。
“你慢慢吃，我出去转转。”
在韩汶良到剧组的时候，唐棠就已经躲了，对这个人敬而远之。
但是躲在偏僻的房间里也没逃过去，唐棠闷着头准备出去，被韩汶良挡在门口。
“你让开。”
“这么不欢迎我啊？”韩汶良故作伤心说道，“太无情了吧，前……妻~”
韩汶良故意拉长后两个字，在唐棠耳边吐气。
“你少胡说八道！”
“事实就是事实，无论你怎么否认也是事实。”韩汶良撑在门上，“你不要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嘛，我又不是你的仇人。”
“我跟你是假结婚！你心知肚明。”唐棠又说道，“何况已经离婚了，韩总，麻烦你注意一下言辞。”
“结婚证可是真的。”韩汶良丝毫不气馁，凑近小声说道，“棠棠，你需要我的时候，我可是为你付出了很多，现在有了霍昀熙，就喜新厌旧，把我踹一边儿？门都没有。”
“你放屁！”唐棠气得眼睛发红，“当时……当时我爸给了你钱的！”
那年唐垣被抓，然后去世，唐棠才知道，为什么爸爸要那么着急把高中还没毕业的他送出国，因为他已经预感到东窗事发，所以把他安排到美国，并且给了他一大笔钱。
唐棠虽然娇生惯养长大，但是唐垣也从来没给过他那么多钱，足以让一个人几辈子衣食无忧的钱。他当时感觉异常，质问唐垣，爸爸只说是他大学四年的生活费学费，如果以后有别的事，都可以拿这笔钱去做。
当时唐棠住在学校，高考在即，收到噩耗的时候，唐垣已经去世一个月，是考完考试的那天，回到家见到的只有唐垣的骨灰，以及各种讨债的人。
唐棠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多讨债的人，有老板，有爸爸以前的生意伙伴，甚至有他最信任的朋友，他们都说爸爸欠他们债。
母亲虽然以前也是公司的副总裁，但是家里顶梁柱一倒，她毕竟是个女人，处理不来这么多事务，而且也受到牵连被暂时扣押。1
唐棠去求以前的朋友，还有那些亲戚帮忙，连一家门都敲不开，以前其乐融融的家人，转脸不认人，那些受过唐垣恩惠的远亲，纷纷开始指责他们家，像瘟疫一样躲得远远的，生怕把他们也抓去坐牢。
唐棠自己一个人去安排父亲的葬礼，家里别说钱，就是房门窗户都被人砸烂，搬空了，他用自己以前的零花钱买了墓地，安葬爸爸的骨灰。
下葬那天，下着大雨，没有一个人来吊唁。
妈妈被允许参加葬礼，但她戴着镣铐，被警察死死抓住，不允许有任何动作，她在雨里嚎啕大哭，也是因为受到太大刺激，回去后便被诊断患上精神疾病。
只有几波讨债的人，他们嚷嚷着要撅了唐垣的墓，让他死都不得好死，他们抢唐棠手里抱着的骨灰坛，唐棠无论怎么求他们都不肯放过他，磕头都没有用，他们把骨灰坛杂碎，从上面踏过去，唐棠疯了一样自己扑在上面护住。
他们用最肮脏的词来骂唐家三口，仿佛他们一家人是罪不可恕的恶人，他们指着妈妈咒骂吐痰，有想要动手扯她耳朵上首饰的，但是被警察制止。
那些人闹够了才走，墓碑被砸成了两半。
唐棠趴在泥泞里面，一边哭一边把骨灰一块块拾起来，没有一个人帮他。1
在大雨里，他亲手葬了父亲的骨灰，葬了幸福的家，也葬了那个不懂事但无忧无虑的自己。
第二天他就去找了霍昀熙分手，把五万块砸在他的脸上。7
那五万块，是他以前存的，准备和霍昀熙毕业旅行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