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从沈初蔓那里问到地址、打车一路赶到徐家老宅前, 黎冬人还没完全反应过来。

同父亲的通话,到最后也终以争吵收尾,黎明强性格强硬又固执, 不然黎媛的事,也不至于十年都未得解决。

挂断电话的那一刻, 忙音自听筒响起,黎冬坐立不安的情绪达到顶峰。

她想见他。

现在就要。

思念不问缘由, 却能叫人生出无底洞般的渴望,滋长无限勇气与胆量。

天寒夜黑, 卷席而过的寒风凛冽, 沙沙作响地刮过脸侧吹乱鬓角, 带着几分生涩的刺痛。

下车, 黎冬站定在宫殿一般的别墅草坪前,身上感觉到冷, 抬手将衣服拢好。

保安不许没有邀请函的人进去,将黎冬拦截在外后, 警惕地盯着面前纤瘦而衣着普通的年轻女人。

新中式风的三层别墅气势恢宏,灯火通明自一扇扇落地窗倾泻而出,窗边来往人影绰绰,华服在身倩影成双。

童话般的梦幻场景美好到不真实,是黎冬从未接触、也不曾了解的世界。

她出门走的急,抓了件羊毛披风就匆匆离开,垂眸看她身上内搭的常服时,心底生出过片刻迷茫。

却都被男人贴耳落下的低声打断。

“阿黎,”祁夏璟近来越发喜欢称呼她小名, ”你还好吗。”

他那边的背景音嘈杂, 隐隐能听见有中年男子的怒吼声, 显然接电话前正有一番争吵。

黎冬抬头,看向别墅二楼某间灯光大亮的透窗,不知道她的爱人是否在那里。

凉风袭过眼底发酸,半晌,她轻声道:“祁夏璟,我接你回去。”

“我们一起回家,好不好。”

祁夏璟不问缘由,不问她如何会来,不问她为什么来——他什么都不问。

男人只是在几秒钟后沉沉低笑出声,温柔应答:“好。”

“我们回家。”

祁夏璟的到来比黎冬想象要快上太多。

男人今天穿着修身熨贴的高定西装,一身低调奢华的黑,沉夜中却比灯火辉煌更要耀眼百倍,身后场景人物宛如自动开启模糊键,都因为他的出现,沦落至黯然失色。

只有祁夏璟是真实的。

黎冬愣愣仰着头,望着男人迈着长腿自大理石台阶而下,肩宽腰窄,心无旁骛地快步朝她走来,面带笑意。

“等很久了么。”

深冬寒风将熟悉的低声送到耳边,下一秒便是西装外套落在肩头,温热未褪,能闻到独特而令人心安的乌木沉香。

黎冬摇头,任由祁夏璟替她整理衣服,最后抬手环住男人劲瘦的腰,轻声道:“我来接你回家。”

“好,”祁夏璟温柔抚揉她后脑勺,最后只不放心地问了一句,“今晚发生什么了吗。”

“没什么,”黎冬摇头将人抱的更紧,绵软嗓音仿佛下一秒就要消散风中,“就是想让你知道。”

“你不再是独身一人。”

“这世上,一定会有人是只为你而来的。”1-

奇迹般,去魔都的事突然在周二有了转机。

那天黎冬如往常一样去上班,上午问诊时,突然收到魔都其中一家三甲医院的面试通知。

不仅如此,接下来短短两小时内,她又接连收到四五家医院的面试邀请,有家靠郊区的小医院,甚至直接告知她符合条件,若有意向,可以直接约时间面谈薪资待遇。

机会来的猝不及防,有些措手不及的黎冬能确定并非是她导师人脉、也不太可能是祁夏璟。

那究竟是谁——

“……黎医生,工作的事情请不要太担心,一定会是好结果的。”

不知为何,周时予不久前在病房前同对她说的话,毫无征兆地跳出记忆。

以周家的势力,替她要个面试机会再简单不过。

所以,是周时予吗。

“黎医生,快别发呆啦。”

此时忙碌的办公室里,杨丽边补妆边催促道:“马上要下去拍照了,我们赶紧走吧。”

说着她匆匆打量小圆镜里的自己,抬头问对面跟拍小于的意见:“我这唇色不会太艳吧。”

“怎么会,烂番茄色永不翻车,”小于笑嘻嘻地举起大拇指,又转头看向黎冬,皱着脸佯装哭唧唧,“黎姐,拍摄结束后,我还能来找你玩吗。”

眨眼间,综艺录制快到两月,拍摄即将结束,这几天黎冬明显能感觉到,安装在医院角落的摄像点都减少许多。

小于跟她关系算是熟稔,黎冬见状也有几分感慨,柔声安抚:“可以的。”

“我听陈哥说还能拍个十天左右,”小于一双黑眼滴溜转,忽地想起什么,又问,

“姐,你生日是冬至12.22吧,应该能赶上给你庆祝吧?”

黎冬闻言微愣,她自来没仪式感也不过生日,往年都是家人打电话祝福,外加一个沈初蔓会给她寄礼物。

除此外,身边同事也没几个知道她生日。

小于笑眯眯地解释,生日是录制前看她资料得知,黎冬刚说不必庆祝,旁边终于补妆完毕的杨丽就再次催促。

三人同行往合照的一楼大厅,到达时,同科室的医生护士早来的差不多,正听从安排站队。

虽说合照是为了节目宣传才拍,但基本的规矩不能坏,该得是主任站在最中心,再是副主任以及往下。

几个年轻的姑娘小伙好出风头,蹲下后就尽可能往中间站,黎冬则对拍照没兴趣,默默往最旁边站。

“小祁站中间吧,毕竟也是我们胸外的门面了。”

相比于第一次的人排往前凑,后排最中间的老资历们倒是谦让,刘主任旁边的陈副主任笑呵呵地让位,不在意这些:“这时候不站中间,可真是浪费你一张俊脸咯。”

旁边几位老人跟着哈哈大笑,刘主任都主动招手让祁夏璟过去,笑哼道:“你小子偷着乐吧。”

高瘦男人在人群围绕中仍旧鹤立鸡群,被众人催促着往中间站也兴致缺缺,深邃五官上的表情倦怠,双手插兜。

眼前场景和某处记忆重叠交合,大片阳光自穹顶透窗洒落在祁夏璟的发顶肩头时,黎冬久违的想起十三年前那个炎炎夏季。

空气燥热,蝉鸣不绝,来乡镇体验生活的少爷小姐们即将离开,有人便提议拍照留念。

众星捧月的少年被簇拥在人群中心,对拍照全无兴趣便全程冷着脸,直到摁下快门的瞬间,才勉强给点面子,懒懒掀起眼皮。

浑然不知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有安静清瘦的女孩,从始至终只顾着看他,全然忘记拍照,满心满眼只有意气风发的少年。

多年后,仍是他们。

幸运如她,依旧能远远站在人群外看他。

黎冬弯眉,眼底浮现笑意时,就听人群中传来躁动声,随后就听有人不解出声:

“诶!小祁你怎么要走?”

众目睽睽中,黎冬眼睁睁地看着挺拔落拓的男人,正目不斜视地朝她走来,桃花眼中沾染点点笑意。

“阿黎。”

这是祁夏璟第一次在医院这样亲昵喊她,男人站定时,打落倒影将她包裹其中,低音沉沉落在她耳畔:“我们还没有拍过合照。”

周围此起彼伏的响起起哄声,黎冬望进祁夏璟深邃含笑的眼,看他陪她站在角落无人处,温柔牵起她的手。

那年酷暑仲夏,她在无人知晓处,只远远望他一眼便满心欢喜。

如今严寒深冬,他在众人注视中,只坚定不移地朝她一人走来。

黎冬垂眸眨眼,压下眼眶泛起的热意,随即感觉右手被男人轻轻捏了下。

前面的摄影师已在让众人摆姿势,倒数喊到一时,有人轻搂过她肩膀,拥入怀中。

“你说过。”

“这世上,一定会有人是只为你而来的。”1

在熟悉独特气味中,黎冬听见祁夏璟的磁性低音在耳畔落下:

“阿黎,希望我没有让你等太久。”-

自上周急性肠胃炎后,黎冬怕罐头出门再受寒,之后几天都没怎么带金毛出门。

难得今天天气回暖,她又不用值班,黎冬准时下班后随便吃了点,准备久违地带罐头出门运动。

上周末为了方便搬家,祁夏璟将罐头的所有东西都塞进一处带过来,衣服、玩具和牵绳子都堆在客厅角落的纸箱里。

祁夏璟今晚有手术回家很晚,又不涉及个人隐私,黎冬没提前问,直接去翻纸箱,先拿出一件洗净的外套想给罐头穿上。

做彩超提取的腹部毛发还没完全长回来,罐头哗啦倒地露出肚皮时,隐隐还能见得腹上三道疤痕。

指尖轻划过旧伤,黎冬不禁皱眉,总觉得这伤有些熟悉——不是曾经见过才留有印象,而仅仅是她知道这里确实有伤。

被胡思乱想荒唐到,黎冬笑着摇头,转身继续去翻找牵引绳,想给罐头系好。

“这个也不喜欢吗。”

知道有人惯着他,罐头在黎冬面前总有些娇气,出门的牵绳选了几条都不满意,大脑袋疯狂左右摇晃。

黎冬无奈,低头继续翻找压箱底的绳子,有一条算一条地都拽出来。

翻找中,指尖碰到一块冰冷触感的金属椭圆片,链接的绳子并不长,比起牵绳,倒更像是单纯挂在狗脖子上的挂绳狗牌。

黎冬将绳子放在罐头颈边比试长度,发现长度同样不够,刻有图印的金属椭圆片表面起锈,像极了小时候给幼犬佩戴的脖环,长大后不能再用。

正要将挂绳收起来,余光却在瞥清金属片上的模糊图印时,手上动作猛的一顿。

她认得这个图案。

准确来说,黎冬不仅才见过这图案,还记得同样印有这个图案的泛黄牌匾,位置就在距离三中不过几百米的宠物店。

不少宠物店在出售宠物后,会象征性地赠予宠物的新主人一条挂绳

所以,罐头是在学校门口的宠物店买的吗。

掌心一片湿濡,黎冬大脑飞速运转,开始假设年岁过十的罐头购于宠物店,手中挂绳长度一看就是幼年金毛犬,再加上祁夏璟那年夏天就早早离开国内——

罐头是在他们分手不久后买的吗。

还有那道熟悉无比、却怎么都想不起的三道疤痕。

——“我能问问,你养狗的原因吗。”

——“没什么原因,被骗而已。”

——“你还记得么,我们读书的时候,这家宠物店就开在这里了。”

——“十年都没倒闭,大概率是黑店。”

“”

“这位小姐,你自己也说了是十年前买的狗,我们就是一个小宠物店,怎么可能会留十年前的购买记录啊。”

半小时后的宠物店里,两鬓斑白的老板不耐烦的看着黎冬,挥手要她赶紧走:“没事别打扰我做生意,快走快走。”

老板没换人,就连宠物店的陈设摆放都和十年前相差不多,两侧货架上摆满狗粮、玩具和小衣服,只是放售卖小狗小猫换了新的展示柜。

黎冬转身,从货架上拿起三袋罐头平日吃的狗粮,放在结账台上要付钱,再次将金属片往前递给老板,指着上面刻印的编号。

“您帮我查一下吧,”她声音恳切,出门匆忙连外套都忘记穿,这时正冷的尾音轻颤,”拜托您了。”

某个荒诞念头在黎冬心头疯狂滋长,罐头最终还是被她丢在家里,而那条旧年挂绳,已经被她攥到发皱。

真的是巧合吗。

腹部过于熟悉的疤痕。

罐头从初次见面,就对她展示的异常亲近。

以及祁夏璟说起罐头的前主人时,总是闭口不愿多谈的模样。

“行吧行吧。”

见她拿的都是最贵的进口狗粮,老板斜眼瞥了眼吊牌,勉强啧了声,唠唠叨叨地接过来输入编号:

“事先声明啊,你这狗都买十年了,再出任何问题可赖不着我啊——”

哔的机械声响起,黎冬神经瞬间紧绷,匆忙去看电脑显示的录入信息,看清后,只觉得大脑有什么轰然倒塌。

屏幕上都是最简单的字,连在一起她却读不懂。

品种那一栏写着【无】,服务项目是【寄养】与【购买】。

而购买日期,恰好是他们分手的第四天。

那时她已不住在筒子楼,同父母回老家休养,彻底与祁夏璟的生活断绝来往-

祁夏璟推门走进玄关处时,见安寂无声的家里几近漆黑一片,眼底闪过意外。

和习惯身处黑暗环境的他不同,黎冬家里总是明亮而温暖,鹅黄色的暖光落在身上仿佛自带温热,最容易让人贪恋和上瘾。

现在整间屋子却是冰冷的昏暗,唯一的光亮是客厅正播放电影的电视机,纤瘦的人蜷着身体抱膝坐在沙发上,露出小半张脸目视前方,不怕冷的光着脚。

像是没听见关门声,女人置若罔闻地只盯着面前的电视机,神情怔怔。

“我们分手那天是愚人节,所以我一直当她是开玩笑,我愿意让她这个玩笑维持一个月。”2

“从分手那天开始,我每天都会买一罐5月1号到期的凤梨罐头,因为凤梨是她最喜欢吃的东西,而5月1号是我的生日。”

“我告诉我自己,当我买满30罐的时候,她如果还不回来,这一段感情就会过期。”2

熟悉的台词清晰响起,祁夏璟抱着怀中物品,侧目去看电视机上演员英俊却沧桑的脸,画面里正狼吞虎咽地艰难吃着一盒凤梨罐头,手边是小山堆似的空罐。

台词画面仍在继续,久违的记忆接踵而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每一个东西上面都有个日子,秋刀鱼会过期,肉酱也会过期,连保鲜纸都会过期。"2

“我开始怀疑,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是不会过期的?"2

“阿黎。”

“当时你买罐头的时候,在想什么。”

问题来得毫无征兆,黎冬仍表情平静地缩在沙发上抱着双膝,黑暗中的侧颜辨不清表情,只是微哑的鼻腔,暴露了她此刻的酸涩情绪。

祁夏璟走到客厅中央,将黑丝绒布包裹的长方体轻放在沙发旁边,垂眸看着茶几上陈年老旧的挂牌,以及墙边突然多出来的几袋狗粮,无奈轻叹。

总归还是让她知道了。

男人脱下身上的黑色大衣,迈着长腿在黎冬面前蹲下,用仍有余温的衣服包住她的脚以防受凉。

抬眸对上她湿漉漉的眼,男人沉声和电影同步念出台词:“如果记忆也是一个罐头的话,我希望这个罐头不会过期。”2

“阿黎。”

祁夏璟抬手轻揉她顺滑发顶,看了眼不亦乐乎咬着他裤脚的金毛,不那么客气地拍拍狗脑袋,勾唇笑着:

“我说过,我运气很好。”

他的罐头,同样也是她最爱的罐头,直到现在也没有过期。

黎冬抬手拽住他衣袖,刨根问底地追问道:“十年前,宠物店的老板肯收下罐头,根本不是我运气好,对不对。”

罐头不是纯种金毛。

她是黎冬在高三放学时,意外在学校附近的废旧楼附近,捡到的受伤小狗。

小金毛浑身是血十分吓人,那时讨厌狗的祁夏璟为了不让她身上沾血,就用自己的外套将小狗送到附近的宠物店,又和老板送医治好后,足月大的小金毛就此留在宠物店。

她一直觉得罐头腹部的伤眼熟,却想不起她见过血腥画面——可事实却是,那日抱狗的人是祁夏璟。

她一直以为是老板人心善,愿意收养无家可归的弃犬——可事实却是,祁夏璟不知花了多少钱,把罐头留在宠物店里寄养,直到他后来买下那天。

她一直以为祁夏璟会很快忘记她,回归他原本的璀璨人生——可事实却是,祁夏璟在买狗后找不到她人,往后三天无数次跑回宠物店,连家都没回,所以总穿着同一件衣服。

纹身,祈福,养狗。

祁夏璟在这十年里用尽办法,只为了让她不要彻底消失在他的生活——哪怕希望再渺茫微小。

眼底一片湿热,即便黎冬早已知道答案,还是坚持要问:“罐头就是当年的小金毛,对不对。”

“对。”

从来居高临下看人的男人正仰头看她,语调温柔和缓,宛如在徐徐道来那过往的故事:“当时我就在想,你这么喜欢这条傻狗。”

“就算你不要我,也不会不要你最心爱的小狗吧。”

祁夏璟唇边漾着淡淡笑意,只是沙哑声线听着有几分无奈与苦涩:

“你看,事实证明,我也有失算的时候。”

伤痛永远会是伤痛,黎冬想,祁夏璟哪怕再平静的笑着说出这些过往,也一定是委屈的。

这十年,她欠他太多道歉。

黑暗中,她抬手捧着祁夏璟的脸,歉然而虔诚地俯身亲吻在他微凉薄唇,低低道:“对不起。”

回应她的,是男人强势而温柔的亲吻。

祁夏璟撑着沙发缓慢起身,托着黎冬柔软纤细的月要月支俯身一点点压下去,无声地掌控所有主动权。

一时间,情动暧昧的靡靡亲吻声响起,银丝交缠勾连,时而有沾染几分痛苦的欢愉轻吟响起。

当后背抵在坚硬冰冷的物体上时,黎冬被陌生的触感惊的找回几分理智,气.喘.吁.吁地偏头结束这个绵长的深吻。

这时撑在她上方的祁夏璟,已经掀开包裹用的黑绒布,露出里面巨大的木质相框。

透明玻璃下,静静躺着那束校庆前,黎冬匆匆购置的厄瓜多尔玫瑰。

花瓣颜色是温柔的红豆沙粉,向内层层瓣瓣晕染成粉白,挑去花刺的绿植根部,则用绒丝带系成漂亮的蝴蝶结。

除却花瓣较与那日略显干瘪,玫瑰在几日过去后,瑰丽姿容分毫不减,大朵大朵尽力绽放着,甚而多出几分历经沧桑的厚重分量。

黎冬发愣看着相框中的干花,人久久说不出话,倏地想起祁夏璟这几日又是将花倒挂在阳台,晚上又是半夜偷偷忙碌,问起来却总说是秘密。

良久,她终于从美到令人心颤的花束中抽身,攥着男人衣袖,紧张地轻声问道:“这是送给我的么。”

“嗯,送给你的。”

交舌亲吻让黎冬此刻的眼尾仍泛着点点绯红,女人惊愕与感动交织的表情娇憨,勾地祁夏璟嗓子发涩,喉结上下滚动。

身后电影继续播放,背景音与人声源源不断地响起,但祁夏璟却不再、也从未探究往后他人的故事结局。

他只要同她在一起。

手臂搂着月要将人稳稳抱在怀中,震耳心跳与交缠呼吸难舍难分,祁夏璟额头抵着黎冬温热的前额,低声道:“或许罐头会过期,甚至随着年岁渐长,人的记忆也会模糊不清,但我对你的爱不会。”

“阿黎,我爱你,比你以为的要多很多。”

亲吻大概是世上最可怕的成瘾物,如何体验尝试都永远不够;祁夏璟低头,再次吻在黎冬微张的红唇,身体后退半寸,久久欣赏着她背后无比相配的绽放玫瑰,愿眼前画面能永生刻印在他脑海、深埋骨血。

“你是我长盛不衰的玫瑰。”

“世间唯一,永不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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