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嵇明雨所谓‘简单点’也只是嘴上说的好听。

刚开始还能忍住只用手,两人相继泄了一次之后去浴室清洁,这次没了玻璃阻挡,嵇明雨借着暖光灯看得更加清晰,傅时安隔着烟雾缭绕挑一下眼皮能让他原地升旗。

薄而锋利的眼皮像是一道钩子,沾了水汽更是性感的要命。没谁能忍得住,最后还是压着人在浴室做了一次,好歹傅时安还留存一点理智让他出去拿了酒店的安全套。

第二天两人一早换好衣服和许勉汇合,嵇明雨刚一见到今天的新郎,眉梢就挑起,“嚯,绵羊仔今天不是崽了,是绵羊王子。”

许勉笑骂:“去你的。”

许勉今天穿的是一套白色短款软呢外套搭配黑色领巾,下身黑色休闲长裤,视觉上将他身高拉高不少,虽然嵇明雨怀疑他皮鞋里穿了内增高。额发梳起露出整张脸,娃娃脸少了些稚气,的确像个复古矜贵的小王子。

他们汇合没一会儿,接亲车队便出发去往‘公主’所在的酒店,许勉把事先准备好的红包都交给了傅时安。

然后四个伴郎就跟着‘绵羊王子’进了酒店,嵇明雨走在傅时安左侧,他左手边则是许勉的两个弟弟,嵇明雨听见他旁边的弟弟小声说了一句:“咱们这样好像保镖啊。”

他们四个伴郎一身黑站一排,如果不是胸口口袋别了一朵蓝色胸花,真的就跟保镖团似的。

嵇明雨笑了一声,侧眸去看傅时安,想着有这么帅的保镖放出去也不知道谁保护谁。

“你看我做什么?”进了酒店长廊,傅时安和嵇明雨的距离靠近了一些。嵇明雨抿着唇靠近他小声问:“你这么帅,聘你当保镖得花多少钱啊?”

傅时安唇角弯了弯,眉梢微微吊起,轻声说:“男朋友免费,旁人不接。”

嵇明雨一听乐得不行,傅时安一本正经地说情话实在是太撩人了,他格外喜欢听傅时安称呼他‘男朋友’。

前头的许勉忽然回头:“你俩说啥呢?”

交头接耳的两人立即敛了表情,只是笑意还留在眼尾,“没什么。”

“我刚说的你们记住了没,万一有人拦我你俩可得冲在前头。”许勉应该是很紧张,呼吸都有点不稳,捏的手捧花不断发声响,“还有她们准备的那些整蛊游戏你俩多担待,弟弟们毕竟年纪小。”

按照荣阳的习俗,将新娘娶走没那么容易,要经过一道道的关卡,各种亲朋好友的刁难,然后进到新娘在的新房才能抱走新娘。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酒店门口,因为时间还早,为了不影响酒店其他客人休息,他们是直接进到顶层的套房才会有人阻拦。

房门口一早就有两位伴娘等着,酒店门没有房卡打不开,他们也不能破门而入,最后还是四个伴郎一人做了二十个俯卧撑,送了一波红包,才从伴娘手里拿来的房卡,结果进门之后,新娘所在的房间依旧房门紧闭。

这次俯卧撑可满足不了伴娘们的恶趣味,不过还没等伴娘提出要求,嵇明雨瞟了一眼房门上的密码锁,拉着傅时安作掩护,背着手蹭过去摸上了密码锁。

伴娘们还在叨叨该怎么捉弄他们,就听‘咔哒’一声。

房门就这么开了。

许勉几乎是瞬间回过神,像炮弹似的推开门冲了进去,随后他身后一串看热闹的人也都鱼贯而入,与新房里一脸震惊的新娘面面相觑。

人都进去时候,嵇明雨和傅时安落在最后,嵇明雨方才拉着傅时安胳膊的手也就没松开。

“你怎么知道密码的?”傅时安问。

“这门锁和桓夏用的密码锁是一个款,初始密码一般都是六个1,我琢磨着他们可能会忘了改密码,随手试试,谁知道真的就开了。”嵇明雨脸上带着些得意,说完听见里面传来哄笑声才拉着傅时安进了门。

嵇明雨这一手替他们省了不少事儿,许勉很快就顺利的将新娘接回了自己家。

婚礼仪式定的是晚宴,因为天气冷,所以将室外改成了室内。下午则是摄影师带着新娘新郎们去附近的公园拍照片,嵇明雨和傅时安作为伴郎自然也是跟着,宁檬的秀禾服也换成了不带拖尾的蓬蓬婚纱。

他们十个人就在摄影师的各种摆弄下举手,大笑,变换位置。嵇明雨虽不爱拍照,这次却也格外配合,看着宁檬一件接一件的换婚纱,感慨婚礼真辛苦,让许勉以后可得好好对待小宁檬。最后宁檬换上一件可爱的浅黄色婚纱过来的时候,还带着嵇明雨买的那俩‘表情包’,众人一通乐,摄影师让他俩抱着俩表情包作道具拍了不少有趣的照片。

看来宁檬他们是真的很喜欢他买的礼物,嵇明雨被认可的越发得意。

距离晚宴开始还有段时间,因为嵇明雨昨夜和傅时安折腾了大半夜,遂回去补了一觉,醒来之后正好撞上出门的周晓月和莫云,他俩没一块去接亲,嵇明雨问了两句才知道这两人跑到附近的景点约会去了。

四人一块去了酒店,婚礼现场装饰采用粉色系,多是粉色玫瑰和粉色绣球花,装饰的梦幻又少女,他们四个在侍应生的引导下走到了婚礼所在的宴会厅,许勉和宁檬已经换好衣服正在门口迎宾,新人身边还站着四五个人,有男有女,嵇明雨认出这是他们的大学同学,很多都是毕业不曾联系过,除了班长以外嵇明雨愣是一个名字都叫不出。

那边的人已经发现他和傅时安,便开口打了招呼。

傅时安侧眸看了一眼嵇明雨,然后两人一块走过去,傅时安倒是率先依次叫出他们的名字,说是好久不见。

对于傅时安主动熟络的反常热情,许勉有些意外,但嵇明雨清楚这是傅时安知道他脸和人名对不上才故意这般,他抬起眼尾对上傅时安的视线,心照不宣地染了笑意。

寒暄一场之后,几个人就都落了座,嵇明雨和傅时安还有几个大学同学坐一桌,顾虑到莫云和周晓月除了嵇明雨谁也不认识,所以也都安排在一桌。

他们这一桌靠近舞台,也是顾虑到嵇明雨和傅时安作为伴郎一会儿仪式开始还得帮他们放飞气球。

嵇明雨左手边是傅时安,右手边是周晓月,再是莫云,班长则坐在傅时安旁边,对面还有三位女生一个男生,这个男生嵇明雨有印象,名字叫陈敏。

嵇明雨记得他不是因为这人名字和长相特别,而是因为这人话多,嘴还有点欠。有几次小组作业嵇明雨倒霉和他分到一组,无论谁提出想法,他总要叨叨几句,领教到他的自以为很幽默的嘴欠之后就一直没什么好印象。

周晓月在有不熟的人在场的时候,就格外像个人样,黑色贝雷帽加上一件卡其色立领大衣,一头大波浪垂在一侧温柔又张扬,十足地冷淡御姐。莫云是寸头加上一件黑色机车外套,酷的没边,两人都不说话,气场强大。

所以这一桌并不像其他桌那么交谈火热,大多是彼此熟悉的侧首交谈。班长是个戴眼镜的严肃青年,因为还在读博士所以有些书卷气。

嵇明雨看到他侧首一直在跟傅时安说话,傅时安侧耳听着,偶尔点头,时不时搭上几句,背景乐音响吵闹,嵇明雨听不请他俩在说什么,倒是听到周晓月在他旁边贱兮兮地说了句:“别看了,太明显了。”

嵇明雨:“”

“你屁事儿挺多的哎。”嵇明雨白了她一眼,瞥见莫云正在给周晓月清理餐具,还给她倒了杯椰奶,他也就将自己面前的餐具拆开过水,又去拿傅时安面前的餐具,傅时安总算是抬眸看了一眼,似乎想说什么,又被班长拉住手臂,激动地举着手机眼里都是崇拜。

“我靠。”嵇明雨眯着眼睛,视线像一把刀似的定在班长不老实的手上。

傅时安的眼尾似乎动了一下,然后他便看见傅时安十分自然地抬起右手去拿面前的椰奶,顺势将自己的手从班长手里拿了出来。

傅时安倒了一杯椰奶,先放到了嵇明雨面前,才去拿班长的杯子给班长倒了一杯,让他歇歇嗓子,班长旁边的女孩似乎也要牛奶,傅时安便起身将剩下的人杯子里都斟满,几个女同学都笑嘻嘻地道谢。

只有陈敏靠着椅背摇摇头,“喝什么奶,来喝喜酒不得喝酒。”

嵇明雨抬眼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然后拉着傅时安坐下,“你俩聊什么呢,班长这么激动。”

“没什么。”傅时安似乎笑了一声,但音乐太吵嵇明雨没听清:“他有道课题的解法不明白,问我有什么看法。”

傅时安上学的时候数学就格外好,还和班长一块参加过竞赛,虽然两人现在学历不等,但看着班长沉迷膜拜的表情就知道傅时安给的建议肯定有用。

嵇明雨挑眉,“圆总厉害了啊。”

仪式似乎即将开始,背景乐的音量也逐渐降了下来,便越显人声喧闹,嵇明雨都能听到他身后那桌的两个小姑娘正在讨论三月秋,他侧眸看了一眼,似乎是许勉家亲戚的小孩,十七八岁的样子。

一个觉得书评扯淡,一个相信那个网友猜测的爱情故事,两人就着三月秋的角色聊到三月求本人。因为此前三月秋曾在签售会公开承认过《寻觅》有一部分是他的亲身经历,所以网络上才会出现诸如,故事主角三七就是三月秋本人,三月秋其实是同性恋的言论。

大概是这俩姑娘的争吵声音有些大,他们这一桌都能听得清,嵇明雨对面两个女孩也开始讨论起三月秋。

“也不知道网上说的是不是真的,三月秋那么帅,不会真的喜欢男人吧。”

“假的吧,那书评一看就很扯啊。”

周晓月看了一眼嵇明雨:“说你偶像呢。”

嵇明雨:“”

“我有耳朵好吧。”嵇明雨其实也觉得网上的言论很扯,现在大家接受信息都是碎片化,然后营销号东拼西凑带带节奏,转手就能扔出一个所谓‘独家真相’。

“假的三月秋怎么不辟谣,还去点赞微博。”

“什么三月秋?”本来在玩手机的陈敏抬起头加入话题,“就那个前段时间很火的网络作家?”

“是啊,现在不还挂在热搜上。没想到是同性恋。”说着还摇摇头很可惜似的,嵇明雨抬眼看了一眼这个坐在陈敏身边的女孩,好像是叫秦羽。

“卧槽,同性恋?”陈敏这声音量不低,语气除了震惊还有明显的嫌恶。

他们这一桌除了沉浸在课题里的班长其他人都对他投去视线,他浑然不觉似的补了一句:“好恶心啊。”

这话一出,一桌子的人都露出不满地表情,周晓月更是直接飞了个冷眼过去,她似乎是想开口,嵇明雨伸手拉了一下她的衣摆。然后他侧眸去看傅时安,傅时安正好也在看他,还朝他笑了一下。

像是在说别介意。

“喜欢男人不就喜欢男人有什么大不了。”班长身边的女孩忽然开口,语气冷了一些,“别这么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行吗?”

陈敏嗤笑一声,斜眼瞥了过去,不屑全写在脸上。

“是啊,你这么说别人的性取向不太好吧。”他俩这话弄得气氛都有些剑拔弩张,说书评很扯那姑娘只好打圆场,“喜欢谁是每个人的自由。”

“自由?还真是自由。”陈敏对她的说辞十分嗤之以鼻,他倚着贵宾椅,语气薄凉讽刺,“我知道我们公司有个男的就是同性恋,家里娶个老婆应付父母,给生儿子给照顾,外头养个男人自己快活,多自由啊。”

嵇明雨知道有很多同性恋在不被接受之后会选择结婚,但这么恶意的瞒骗的确是太过分,虽然陈敏说话不好听,但他口中的这人明显更恶心。

一桌人不由自主地都皱了眉头,面露反感。

周晓月也低啐了一句:“人渣。”

一旁的班长进入玄妙状态之后就没再和缠着傅时安讨论,嵇明雨也不想他们讨论这些,正好手机上来了消息,便垂着眼点手机。

“草,这男的也太恶心了吧。”秦羽说:“这不是骗婚么?”

陈敏:“是啊,不骗能怎么办,他家就他一个独生子,不能断了根呐,男人又不能生,只能找个女人咯。”

余光里傅时安似乎在那句‘独生子’的时候微微侧了身子。

“这家里是有皇位要继承么?这人太坏了吧。那他老婆多可怜。”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还真能找个男人过一辈子,不结婚不生孩子?”陈敏也觉得这男人不是东西,但也不相信两个男人真能过一辈子,“全中国有几个父母能接受的?”

嵇明雨敲着手机回了梦洁关于出版的事儿,听到这当即抬眼去看傅时安,恰好此时灯光骤暗,傅时安的表情便被隐在黑暗里。

视线受阻嵇明雨没由来地心头一慌,下意识地伸手去握傅时安放在腿上的手,肌肤相触有些凉,但让他的心慌缓解了一些。

不过一秒嵇明雨就感觉到傅时安回握住了他,十指交缠凉意便都散了干净。

舞台的追光灯远远地打在入口处,宴会大门随着婚礼进行曲起调缓缓打开,来宾都停下交谈,目光都随着追光灯头像站在入口身穿婚纱的新娘,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在黑暗中牵手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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