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是您在帮我吗

谢堂燕从岐城飞回帝都,降落新建成的达兴机场,拖着箱子朝出口走,走廊两边悬挂的大广告牌上轮播《挂钟》的宣传图,他满意地浏览而过。走到出口,看见边修平一身休闲装站在那儿,阴沉沉地望着他。谢堂燕嬉皮笑脸地凑过去:“边哥。”

“业务全撂给我,你怎么不给我开工资呢?”边修平帮他拖着行李箱,正眼没看他,掉头往外面走。

“哥哥哥哥,别生气啊。”谢堂燕自知没理,嘴巴甜极了,“我请您吃大餐。”

“吃什么?”边修平问。

“合德饭庄的烤鸭,然后咱们去唱歌。”谢堂燕说。合德饭庄是帝都做烤鸭最正宗也是最贵的,同样是富二代集聚区。

“行。”边修平好哄的很,乐呵呵地问,“你是不是胖了?”

谢堂燕捏捏自己的脸颊:“我外婆做饭好吃。”他的声音有些自豪的情绪。

边修平看谢堂燕的模样,仿佛被燕子扑棱的翅膀尖挠在心窝,笑着眯起眼睛。

电影圈对新人并不算友好,方庭珩在《风起的时候》剧组像个透明人,演戏、看剧本、睡觉,往复循环,他觉得简单的日子很舒适,助理张享却不觉得。

“方哥,你性子太淡了。”张享说,他皱起眉头,看着离去的男二的背影,“他一个资方塞进来的人,凭什么教导你演技?”

“他说是他的事,我听不听是我的事。”方庭珩耸肩,“他别故意找事就行了。”经历了两个剧组,他自觉对娱乐圈有初步的了解,“专注手上的工作。”

张享倒了两杯茶,方庭珩坐在椅子上打开手机,例行寻找谢堂燕的消息,他的直觉一向很准,而且,他还挺想见到谢堂燕的。

回想寥寥几次见面,总有一种若有若无的诡异感,像是……他被谢堂燕特殊照顾了一样。

回到帝都,谢堂燕忙得团团转,谈了两三个项目,开月报会,带上探影的人去海阔总部取经,好不容易忙完,已经到了四月初,《挂钟》播出了。

谢堂燕颇为期待《挂钟》的收视效果,毕竟方庭珩在里面的戏份很重,相当于男一,如果这部大爆,能给方庭珩的人气带来可观的增长。

于是,播出首日,谢堂燕专门守着视频网站,等待开播。

《挂钟》讲了一个扑朔迷离的探案故事,由一具普通的女尸开始,男主和女主合作破案,女尸的弟弟出现认领尸体,从而牵扯出一出荒唐的换妻游戏。

谢堂燕本想着盯数据,漫不经心地瞟了两眼剧情,居然慢慢的看进去了。方庭珩演的孟轲流既理智又病态,光线和后期调色使他的脸色阴郁,眼神冰冷,在第一集 就奠定了反派的基调。

这部剧男女主之间没有感情线,男主和男二的交锋诡谲中透着点暧昧,谢堂燕几乎可以想象到后面井喷的同人创作了。

他指尖敲了敲桌面,觉得可以考虑给探影一些钱去搞个庆功宴,犒劳一下勤勤恳恳的员工。

看完《挂钟》第一集 ,谢堂燕意犹未尽地关上电脑,穿上外套,摸出手机给秦艳打电话:“现在忙吗?”

“不忙。”秦艳说,听不出情绪好坏,“堂燕,我们需要谈谈。”

“嗯?行。”谢堂燕对到来的事情毫无危机感,轻松地答应下来,“蓝鸟餐厅见?”

“……好。”秦艳挂掉电话。

谢堂燕低头看了一眼时间,距离晚餐时间还有三个小时,他下楼开车,朝福佳养老院驶去。

《风起的时候》讲了一个关于养老院的故事,方庭珩扮演的男三,是养老院里的一个志愿者。谢堂燕戴上蓝牙耳机,一边开车一边给曹学士打电话,这部电影曹家有投资,但不是大资方。

“燕少?”曹学士以为谢堂燕找他出来玩,殷勤地问,“潘子他们正找您呢。”

“你闲着呢?”谢堂燕问,“找你出来有点事儿。”

“您说。”曹学士姿态放得低。

“你前阵子说投资那个电影,讲养老院的,我感兴趣,陪我去现场看看?”谢堂燕说。

“没问题。”曹学士高兴地应下,他巴不得谢堂燕指点他的投资项目,金燕子的话非常值钱,“在哪儿碰面?”

“福佳养老院,我还有两个路口就到了。”谢堂燕说。

“那我现在出门。”曹学士说。

“好。”谢堂燕挂掉电话,奥迪平稳地行驶在道路上,两边的行道树迅速后退。

到了养老院,谢堂燕坐在车里等了一会儿,看见曹学士开着一辆迈巴赫进停车场,他推门下车,称赞道:“这车漂亮。”

曹学士下车,赫然微笑:“燕少抬举了。”

谢堂燕喜欢车,围着迈巴赫转了两圈,问:“怎么不买红色的?”

“太张扬了。”曹学士说,他将车钥匙递给谢堂燕,“燕少开着遛两圈?”

谢堂燕没推拒,拿着钥匙坐进车里,开出去转了一圈,停进车位,说:“挺好。”

曹学士陪着谢堂燕玩了几次,知道这大少爷脾气跟小孩儿似的,顺着他说:“燕少来一辆?”

“我撺掇边董搞一辆。”谢堂燕说,他看向福佳养老院的大门,“走吧,进去。”

“哎。”曹学士应。

两个人并肩走进养老院,辜舟导演正在拍片子,大呼小叫的,指挥着灯光和机位变幻不停。曹学士说:“拍电影就跟赌博似的,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拼一拼,奥迪变奥拓。”谢堂燕接着说,他视线扫视一圈,将演员看个遍,没看见自己想见的人,说,“咱去那边儿看看。”随手指了个地方,抬脚朝前走去。

曹学士跟上他的步伐,对辜导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不用在意两人的动作。

在一棵柏树底下,方庭珩坐在矮凳上捧着手机专注地看。

曹学士刚想出声驱赶,谢堂燕抬了一下手,不让曹学士打扰他。

方庭珩在看财经新闻,他意识到谢堂燕虽然总上热搜,归根到底还是财经圈的人,于是他每天看一会儿财经新闻,看不到谢堂燕,但能看到无垠集团和江暖投资的新闻,聊以慰藉。

脚步声沙沙作响,方庭珩抬起头,看见远处是他心心念念半个月的身影,他收起手机,站起身,走到谢堂燕面前,大方地问:“谢先生,能单独跟您聊一聊吗?”

曹学士挑眉,这小演员,胆子挺大,他看向谢堂燕,大少爷绷着脸,说:“什么事?”

“剧本的事。”方庭珩编了个谎话,为了印证心中的猜想。

谢堂燕皱起眉头,剧本的事?他看向曹学士:“抱歉。”

“不必。”曹学士说。

谢堂燕走到柏树下,问方庭珩:“剧本怎么了?”

“我想问……”方庭珩和谢堂燕一样高,相貌英俊,宽肩窄腰,睫毛细密,看上去文雅温润,眼神莹亮地看着谢堂燕时,显露出迫切的求知欲,“是您在帮我吗?”

“不是。”谢堂燕揣在口袋里的手指贴在一起,手心汗湿,他知道方庭珩鬼精鬼精的,没想到这么敏锐,他忙不迭地撇清关系,装作疑惑的模样,“我为什么要帮你?”

“……”谢堂燕问到了关键问题,方庭珩同样想不通,谢堂燕为什么要在暗中帮他,谢堂燕捧人风格一贯张扬高调,为什么到了他这里就变成见不得人的事了?

说多错多,谢堂燕后退一步,打算溜走:“没别的事,我先走了。”他看向方庭珩,忍不住多交代几句,“我看了《挂钟》第一集 ,你演的不错。”说完,落荒而逃。

方庭珩看着谢堂燕匆匆离开的背影,露出一个乖巧又狡黠的笑,活像捡到一根燕子翅羽的狐狸。他在心里咂摸几遍谢堂燕的夸奖,兴致高昂,坐回矮凳上,用剧本挡住自己上扬的唇角。

短短几句话,吓得谢堂燕不敢再多待,拽着曹学士离开福佳养老院,说:“你这个项目的宣发我帮你联系。”

“多谢燕少。”曹学士眉开眼笑,金燕子看好的项目,稳赚不赔,“您晚上有局儿吗?”

“有的,日后多联系。”谢堂燕低头看手机,“我先走一步。”

“您慢走。”曹学士说,“改天有时间请您吃饭。”

“行。”谢堂燕坐进车里,发动车子离开。

“怎么这么高兴?”张享纳闷地问。

“很明显吗?”方庭珩问,他想了想谢堂燕心虚的表情,忍不住笑起来,“遇见个有趣的人。”

张享的表情如临大敌:“你喝多了?”

“……没有。”方庭珩眯起眼睛,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到谁的戏了?”

“还有两场郑承宁的。”张享说。

“嗯。”方庭珩在剧本角落画了一只燕子,翻开剧本看了起来。

电影的表演方法和电视剧有一定区别,电影的剧情更紧凑,表演需要更有张力,这给入行不久的方庭珩带来了压力。他与谢堂燕的阶层相差太远,别样的心思露了个苗头便被他压下,投入工作,努力,才能离谢堂燕更近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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