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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天一少年行 南风歌 6678 2024-11-27 12:03:56

正午时分,清风剑派山门外的宽阔山道上一连几里都是人群拥挤,人声嘈杂,还有不少武林人士正从山下赶来,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这大大小小的帮派商会,都是为著清风剑派掌门人今日的寿宴而来。

一名年轻男子在山门外的石梯上驻足良久,面露为难之色。最後还是轻叹一口气,抬脚走上前去。

山门处站著几名清风剑派的弟子,负责招待来自江湖各地的朋友。年轻男子走到近前,双手抱拳俯了俯身,开口道:"这位小哥,在下奉师门之命前来给信掌门贺寿。只是在下门派凋零,本事低微,在来时路上遭遇贼人,竟不慎将行李和请帖一并遗失了。实在是──"

几名清风剑派弟子将他打量了一番,但见来人年纪轻轻,体态虽修长却稍嫌瘦弱,不似惯常习武之人那般结实有力。此时那张俊秀的脸孔上带著歉意和一丝微不可察的赧然,似乎对於自曝其短十分地惭愧,却又碍於师门之命不得不厚颜上前恳求放行。

"没事没事。"为首的那名弟子摆了摆手,"今日是我们信掌门大寿之日,凡是来捧场的都是清风派的朋友,不分门派大小地位高低。这位公子不必自责,以後小心就是,请进吧。"

原本苦恼著怎麽蒙混过关的高放没想到这麽容易就被放进来了。他忙向那几名弟子行礼道谢,便不再多言,跟著身旁络绎不绝的人群一同走进山门。

今日是他们一派之主的寿宴,清风剑派竟如此不设防。来贺寿的人那麽多,难免会有一些心怀不轨之人想要混进来图谋些别的事,比如他自己──清风剑派竟然一点也不担心不防备?!

为了维持这一方光明磊落虚怀若谷的天下第一大派金字招牌,这帮人还真是做作得彻底。

高放心内腹诽,脑子里想的是楚飞扬初上苍狼山时那一身浩然正气的大侠作派,还假惺惺地给他们下战书,结果没过两天,就闯入後山禁地将自家教主──

虽然是他下药在先,但只要那楚大侠有心克制忍耐,那药也不是什麽非得那怎样不可的奇毒情药。他随便找个潭子浸一浸凉水,保管什麽药性都解了。

高放越想越觉得这些名门正派虚伪可恶。若非如此,教主不会沦为阶下囚,他也不会被逼离开天一教,千里迢迢来到朗月山,还要找那个罪魁祸首要他负起责任。

高放跟著人群走过一段宽阔山道,转过一片山壁,眼前豁然开朗起来。建在半山腰的开阔广场上此时几乎人满为患,广场前面立著几根气势恢弘的巨大石柱,石柱後面是宽阔的千级台阶,沿著山势铺展直上,直达清风剑派那几幢飞檐斗拱的巨大主厅。

广场上有数队接引客人的清风派弟子,将这熙熙攘攘的人群有条不紊地安排到各自的下榻之所。

高放只略一打量,便不再东张西望,低首敛眉,将身形隐至人群之中。只是不免有些心急,这麽大的地方,不知道在哪里才能找到楚飞扬。

坐在石柱顶端了望亭里的白衣少年翘著腿,一双眼睛微眯著,扫视著脚下广场上来来往往的众人。他伸出手指示意身後站著的清风弟子,指著下面的几片区域道:"让冯师兄注意一下他现在带著的这一群人,他们总是往标著禁地的方向凑。还有清晟师弟和李帅带著的那两派人,之前他们凑一起的,後来刻意分开,装模作样的,大有问题。还有守禁地的那几队人,让他们给我打起精神来,就算是假的也不能懒散成这样,小心扣月例!"

那清风弟子领了命令正待离去,少年叫住他,起身靠在亭子边缘,一手指著下面又道:"还有那个男人,拨两个人专门看著他。"

那名弟子上前看,下面广场上只能看到一堆人头密密麻麻,挠了挠头不解地问:"哪个人?!"

"就那个啊,头发很黑腰很细的!"

"……小师弟,你就算这样形容……这样我也找不见啊。他是哪队师兄弟领著的?!"

"他刚才跟著李帅带的那一帮人走了。"

那名清风弟子眯著眼睛朝广场上使劲看,额头上汗水都快冒出来了,抓著後脑勺问道:"李帅在哪儿啊,等我下去找到李帅,就说拨两个人注意一下那个头发很黑腰很细的男人?"

"你笨死了!没见过这麽笨的!扣你月例!"少年怒道。

清风弟子眼泪汪汪。

"算了,你去通知别的,这个人我自己看著。"少年坐在亭子边缘,包裹在白裤中的长腿踩在凳子上,托著下巴往下看。

高放混在一个小帮派里,垂首跟著其他人向前走,猛得一股如芒刺在背的感觉令他脚步一顿。那感觉攸然而来又攸然消失,快得令他捕捉不到来处。

高放抿紧薄唇,忍住没有四处张望,继续跟著人群向广场外走去。

他几乎从未在中原武林行走过,一直呆在天一教,在这边应该没有什麽旧识仇人。况且有那种凌厉气息之人,他若见过就不可能会忘。

高放不怕被人盯上,他此行的惟一目的就是找到楚飞扬。只要让楚飞扬去天一教救了教主,他便少了束手束脚的牵挂。尽管他手无缚鸡之力,若有人想要对付他,怕也不那麽容易。

高放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渴望见到楚飞扬。

一直到寿晏开始之後,高放才见到那张让他这些天日也想夜也想的正直英俊的脸,那一瞬间他激动地几乎捏碎手里的酒杯。

楚飞扬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走进大厅,姿态怡然,似乎早已习惯这样的万众瞩目,面上是万年不变的温柔可靠的笑意。很少有人能把那麽多意义在一个笑容里面完全展示,他只是眼角微弯,唇角微翘,就能让人觉得十分温柔,十分可靠。

他的身边是一名白衣少年亲密地挽著他,身後两步的地方,还有一位容颜倾城的首富千金,和一个俊秀温雅的青年男子,默默地追随在他的身边。

高放不禁遥想到在天一教的地牢里,还有自家教主望眼欲穿地等他拯救。

这个男人活得委实太风光滋润了些。

这一日几乎半个江湖的人都聚集在这个大堂里,这大堂自然就是半个江湖。

江湖风云瞬息万变,前一刻他还在抚著酒杯品评楚飞扬的人生,後一刻他被那宋蓝玉指认出来,被这半个江湖的中原侠士视为魔教妖人欲除之後快,高放也不觉得有太多意外。

面对一屋子摩拳擦掌的武林高手,高放後退了几步,连连摆手道:"等等等等──我没有恶意的,我发誓。我只是想来见识见识中原武林第一大门派的风光。"

自然没有人信他,也没有人回应他。高放小心移动著脚下的步子,环视了一周,继续笑道:"你们不信?!那我说,我其实是来找楚飞扬有点私人的事情,你们信不信?"

他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高放看到那个白衣的小子,那梅欣若,和那宋蓝玉,面上都有些微不可察的愤懑。

这愤懑到底是对他的胡言乱语,还是对楚飞扬的"沾花惹草",就未可知了。

而楚飞扬,那微微挑眉的神情落在高放眼中,更是值得玩味。难道他以为不管男男女女对他动心都是意料之中的事?!那一脸的理所当然实在是──令他深感愤怒。

这般紧急的情势之间,高放还有余地向远在苍狼山的君书影默感愧疚。如果不是他,君书影怎麽会落入这种男人的魔掌?!

反倒是信白这帮老头子完全没有想到歪处,"魔教妖人"的陈词滥调扑面而来,一同袭来的还有那正直老头的凌厉一掌。

高放拼著身受重伤的後果,借著信白的掌风凌空一跃,逃出了已无立足之地的寿宴大堂。

他强撑著在院子里的山石间奔逃片刻,直到远离人声喧嚣,才终於力竭地倒了下来。昏迷的前一刻,高放只看到一双白色的靴子停在眼前。

"楚……楚飞扬,救……救……"高放口中嗫嚅著,沈重的眼皮终於盖了下来。

白衣少年蹲了下来,用手拨开那些黑得令人目眩的发丝:"又是大师兄,都这样了还念大师兄的名字,真是死心踏地呢。"

他皱眉看了片刻,忍不住伸手扶起那纤细腰肢,把人揽到怀里,避开搜索的人群,往後山走去。

高放生受了信白那使尽十分力道的一掌,又强撑著伤痛之躯逃了许久,原本就深入脏腑的内伤更加严重起来,就连昏迷当中也逃不过身体深处巨痛的折磨。

混沌不清的神志被那疼痛吊著一丝清明,让高放始终放不下心头那块沈甸甸的石头。

他必须要找到楚飞扬,必须要亲口向他说明一切,必须要他立刻动身,要他去救教主……

高放心中一直悬著这放不下的心事,眼前这浑浑噩噩的处境令他心急如焚。

昏迷的时间难以计算长短,等他奋力挣扎著终於从中清醒过来的时候,一时间竟分不清今夕何夕,身处何处。

看到他睁开眼睛,一张原本在他面前放大的脸迅速向後退去。

那是一张剑眉星目的属於少年的俊秀脸庞,皮肤白!,黑眸分明,嘴唇也带著健康的红润。高放一眼就认出他来,就是一直跟在信白和楚飞扬身边的那个清风剑派的小公子,信云深。

看到高放在看他,信云深嘴里一动,似乎咕咚一声咽了什麽东西下去,一张脸瞬间皱成一团。

"你在干什麽?"高放张了张嘴,发出微不可闻的细弱声音。

嘴里有些草药的苦味,高放舔了舔唇,看著信云深:"是你救了我?!"

信云深镇定地点了点头,抬手端起一碗药递给高放:"你醒了就快喝药吧,我亲手配的药方。"言外之意极是高傲自满。

高放没力气计较他的班门弄斧,他动了动手臂,想要撑坐起来,一股钻心的疼痛突然从身体深处袭来。他连忙放松了力气,不敢再动。

信云深面上看著一副高傲模样,看到高放这样痛苦,居然凑了过来,极小心地把他扶了起来。

他似乎对高放身上的伤处极为了解,小心翼翼地避开会牵扯疼痛的地方,扶著高放靠在石壁上,又端过药碗来放到他手上。

高放这才看清楚所处之地的全貌。此处是一个不大的山洞,洞里各种东西还算齐全。他此时就躺在一张石床上,床上铺著绵软的被褥,洞口边有一摊熄了火的石灶,几包草药摆在一边。

高放捧起药碗,慢慢地将药汤喝下肚去。

虽然不知道这名门正派的小公子为何救了自己,但是看著那张略带稚气堪称天真无邪的脸,高放觉得这里面应该没有什麽阴谋诡计。

虽然世俗上看他们立场对立,但实在不应该用大人的复杂眼光来衡量猜测人家小孩的想法。

信云深盘腿坐在一边的石凳上看著高放喝药,哼哼了两声道:"你还真是奇怪。身为魔教中人居然手无缚鸡之力,没有武功就罢了,没有武功还敢只身来闯清风剑派,你就单是为了来找我大师兄?!"

他大师兄?!那应该就是楚飞扬。高放想了想,点点头。这件事他无需隐瞒,现在他身受重伤,想要找到楚飞扬,估计还得要靠这个少年帮忙。

没想到信云深得了答案,却更是不屑地重重一哼:"你就这麽喜欢他?!你了解我大师兄麽,你们不管男的女的,中原的魔教的,好像爱他爱得山盟海誓死去活来,其实就是迷上我大师兄的一张好皮相,真是特别肤浅。"

高放听著这一番驴头不对马嘴的指责,捧著药碗的手一僵,他居然还从那双尚显圆润的眸子里看到了十二分的不满和不赞同。

看上楚飞扬的好皮相?!爱他爱得死去活来?!他这都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高放忍不住唇角一抽,这臭小子对他大师兄的魅力是有多少信心,才会有这麽荒唐的误会?!

不过──这却实在是将计就计的好时机。要信云深帮忙把楚飞扬找来,还有什麽比这个更名正言顺的理由?!

高放搁下药碗,在信云深的注视下,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的确是来找──飞扬的,我必须要见到他。"高放开口道。我来找这罪魁祸首回苍狼山搭救我天一教的教主!

信云深整洁的眉头纠成一团:"你果然也是迷恋大师兄的,你以为你了解我大师兄有多少。"

"自然是──十分了解。"我了解他干什麽……只要他给我把教主安全救出来就好。

高放抬头看到信云深一脸复杂难辨的神色,实在猜不透这少年此刻的想法。

江湖上传闻清风剑派的首席弟子楚飞扬与掌门独子信云深同为有资格继承清风剑派的有力对手,却关系和谐融洽,互敬互爱,甚至引为江湖上一段佳话,被各大门派用来教育自家不成器的子孙,不要为了地位之争内斗不断,反而断送了一个门派的根本。

如今看来,难道并非如此?!表面的谦让之下其实暗潮汹涌,各自嫉在心头,互相提防?!

果然信云深继续开口道:"我看你长得这麽冰雪聪明,怎麽也和那些名门正派的男男女女一样傻。你也被我大师兄蒙骗了。"

高放简直不知道该回答些什麽。名门正派的人傻?!你和你那大师兄可一点也不傻。

高放不答腔,信云深也无所谓,自己接著道:"先是什麽水月姑娘,再是什麽娉婷门主,现在又来了个梅欣若,宋蓝玉,大师兄从出道那天起这些花花草草就没断过。他每次回来的时间越来越短,在外的时间越来越长,回来也几乎没有时间跟我们见面。如果他自己不找事做,他根本就不会这麽忙!他情愿飘泊在外也不回家,情愿带些莺莺燕燕在身边也不回家,你难道不觉得他很过分麽,这种人有什麽好喜欢的!"

信云深越说越气,瞪著高放寻求赞同。高放听这几句话也知道人家师兄弟感情是真好,他先前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不过既然感情好,信云深又为何在楚飞扬的"爱慕者"面前如此贬低自家师兄?!少年心性果然难以猜透,高放暗暗摇头。

"这……也许你说的是对的。"高放皱眉道,"但不管怎麽样,我都必须要见到楚飞扬,当面跟他说个明白,否则我绝不能甘心。你能帮我把他找来麽?!"

信云深叹了一口气,用无奈的神情看著他道:"大师兄早就不在朗月山了。"

"什麽?!我到底昏迷了几天了?!"高放忍不住心急起来,一把抓住信云深的手,"楚飞扬他去哪儿了?!"

信云深扶住高放,看他面色惨白,汗如雨下,知道他一定是内伤疼得厉害。

信云深手上微微用力,止住高放挣扎起身的动作,抿了抿唇道:"你不要著急,寿宴是在昨日,你只昏迷了一天而已。只是我大师兄有事在身,在寿宴结束之後就离开了。"

"他去哪儿了?!"高放紧紧抓住信云深的袖子咬牙问道。

信云深的神情有些闪躲,似乎很难启齿似的,犹豫了半晌还是开口道:"我说了你不要伤心。他带著那个梅小姐去梅家了。"

梅家?!高放一听之下却猛地放松下来,反而没有刚才那麽惶急了。幸好那楚飞扬不是随意闯荡去了,好歹有个去处,不怕没处找他。

高放松开信云深的手靠回墙壁,才感到五脏六腑的疼痛一阵阵袭来,折磨得他眼前发黑。

信云深安静地在床边坐了下来,白色的衣摆流水一样铺展在床上。

"你对大师兄倒是痴情……"信云深嘟囔著,抬手碰了碰高放的手臂,"喂,你叫什麽名字?!"

"在下高放……"高放的声音比刚才更加细弱了一些。

"高放?!很奇怪的名字,不像中原人。"信云深点评著,打量著面前之人。

因为疼痛而失去血色的脸颊被那漆黑的发丝映衬著显得更加惨白,光洁的面上布满汗水,眉头紧皱著,睫毛也被汗水浸得湿漉漉的,细微地颤抖著,竟慢慢瞌上了。

信云深连忙靠过去,一手扶著高放的肩膀,一手去试探他的额头和鼻息。

高放的脸微微垂下,显然又一次陷入昏迷。手心碰到的额头滚烫,鼻间的气息也是急促又火热的,信云深忙扶他躺下,跑到洞口将一只已经配好了草药的药罐子端到火上,又跑回床边。

修长的手指在高放的脖颈上方悬停逡巡了片刻,信云深眉毛纠结著,咬了咬唇低念一句:"师兄妻不可戏……"最终还是下定决心似地解开那扣得严实的布扣,将衣襟拉开,露出一副瘦而不弱的白晰胸膛。

信云深脸有些发红,目光游移了片刻,不敢往那白色的肌肤上多看一眼。

平日里师兄弟们袒胸露背也是常事,替身经百战的大师兄上药更是家常便饭,但是这时就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别扭,让他坦荡不起来。

手指还是轻轻贴上了那片胸膛,小心地四处轻按,控制地释放和缓的内力,将手下这具躯体中混乱的内息导正。

所幸信白的武功路数信云深比谁都清楚,化解起这内伤来也事半功倍,最後总算别别扭扭地做完了,又细心地把那衣襟拉上,扣子也扣得严丝合缝。

他这边忙碌的时候,洞口那一罐子的水也已经熬成了一碗药汤。信云深把药倒出来,双手捧著走到床前,呆愣地看了床上躺著的长发美人片刻,最後一捏鼻子,往嘴里倒了一大口药汁,苦得一张脸皱成了包子。

信云深向来担不得苦,平日里他少有受伤生病,实在不得不喝药的时候,也有下人把蜜糖备在一边。

养尊处忧的名门公子不懂得喂昏迷的人喝药,还好有人教过他这种方法,信云深怀著莫名复杂又纠结的心情,低头把唇印上了那张苍白薄唇。

信云深从後山回来,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往回走。一个穿著粗布衣裳挽著袖子的青年男子风风火火地迎面走来,本来已经错身过去了,他突然回头,一脸疑惑地看著信云深略显低沈的样子,扬声叫道:"小师弟?!你干什麽去了?!师父一直在找你,还有一群武林侠士等人招待呢,大师兄又不在,你怎麽也说失踪就失踪。现在正缺人手,快点去见师父吧,再晚有你好受的。"

信云深回头看了那人一眼,恹恹地应道:"哦。"又看了一眼,疑惑道,"李帅,你怎麽穿成这样?!"

李帅一听之下,顿时满脸郁卒地道:"还不是那个'乞讨'山庄的庄主夫妇又来了,我帮著给他们搬东西呢,好好的衣服当然不能穿。"

"乞讨山庄?!"信云深眨了眨眼不解道。

"就是那个情花山庄啊。他们今年已经是第三次来我们清风派讨施舍了,这一次又逢师父大寿,就算讨个好彩头也得把他们给喂饱了,何况师父向来对他们慷慨。我看那对夫妇是赖上我们家了,也是,他们到处乞讨这麽多年,早些年有多少好名声好朋友也该败光了,江湖上谁不避著他们走,就师父他老人家还搭理。"李帅郁闷地摆摆手,"不跟你说了,我还有得忙,你也快点去找师父分派点事情做,别自己躲清闲。"

李帅说著又匆匆忙忙地走了,信云深拖长了声音不情不愿地答应著,看李帅的身影消失了,就转身朝自己院子里溜过去。

他回来是要取些御寒的衣物拿到後山去的。高放没有武功,体内也没有一丝内力,山里的夜晚更深露重,如果冻著了就坏了。

信云深觉得这个魔教的人真是非常地脆弱,摸著他的时候也觉得很软很弱。本来救他就是鬼使神差一样自己也想不明白初衷,现在居然有一种肩上的担子沈甸甸的责任感。

刚刚推开自己的门,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就在耳边炸响,吓得信云深差一点扭头就逃。

"臭小子!你还知道回来!你又想跑哪儿去!"信白一拍桌子怒吼道。

信云深不甘不愿地蹭到桌子旁边,叫了一声:"爹。"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爹?!"信白吹胡子瞪眼地瞅著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你大师兄像你这麽大的时候早在江湖上扬名立万了,你到现在还给我闲晃荡,你像话吗?!"

信云深捂著耳朵都知道他老子要训他什麽话,扭头撇了撇嘴。

信白看他一副油盐不浸的样子,无奈地重重一叹,缓和了口气道:"我问你,你从昨天到现在跑哪里疯去了?!"

"我去後山了。"信云深老实交待。

"你去後山干什麽?!"

"昨天不是有一个魔教的妖人逃跑了麽,我去巡山,顺便看看能不能抓到他。"信云深信誓旦旦地道。

信白这才有点满意地点了点头:"你有这个心也是好的。昨天我派人去搜了,到现在还没找到,不知道他藏在了什麽地方,还是小心为上。"

信云深点头赞同。

废话,他救的人他藏的人,除了他自己谁也别想找到。

"结果,我自然也没找到他,只是我救了一只可怜的受伤的小猫咪。我想把他带回来,可是他很怕生,我就在後山给他找了个窝,在那边照顾他。"信云深坦白道。

他一说完,果然见信白吁了一口气,接受了他的解释。

信云深继续道:"爹你跟师兄弟们吩咐一下,後山平顶峰那里就别搜了,我的小猫在那里,我自己负责那一片,省得你们吓到我的小猫。"

"玩物丧志,玩物丧志啊。"信白连连摇头。

"爹──"信云深拉著信白的手臂撒娇。

这一招在信白这里还没有吃不开的时候,结果自然是令他十二万分地满意。

他要照顾高放就少不得在门派和後山两地来来回回,还要搬许多物资过去,首先药和食物就少不了,自然要找个名正言顺的借口。

信云深拿出十之三分的功力把自己老子哄得开开心心,最後满意地被请出门。

门板在面前阖上的一瞬间,信白摸了摸胡子,沈吟了片刻。

他刚才过来是想干什麽来著?!──

信白捻著胡子,摇头皱眉,顺著走廊慢慢地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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