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合眼缘
铃
下课铃声响起。
乐清怡立马习惯性的转身倚靠在桌前。
整套动作一气呵成，她双手插兜面对着后排的柳沁音，但却始终闭着眼睛，等对方收东西的一小会她都想稍微休息下。
“还睡？”
柳沁音声音婉转低柔。
她神态温柔地注视着那白皙小脸颊。
勾唇一抹浓浓笑意，下一秒她指尖轻抵在那人的眉间。
声音前所未有的柔和，与平日里的清冷音调截然不同，这两字的发音方式与力度，爱意和轻柔太多。
“我困嘛。”
显然睡的正迷糊。
乐清怡一脸的委屈，软声细语的说道。
这软里软气的声音，听的柳沁音心里酥麻。
突然又似是做了个美梦一般，她甜甜的笑着，同时她手掌轻轻半握住对方的食指，这触感未免也太真实，再仔细摸摸那纤细的手指，手指缠绕，这似乎不是梦？
猛然睁眼。
她双眼朦胧的看着眼前人。
水汪汪的眼睛眨了又眨，确认一遍再一遍，睫毛轻颤，一时哑语。
“摸够了？”
柳沁音没好气的哼了一下又轻声打趣道，她眸中却未见一丁点厌恶，反而有些许零散的愉悦。
“我刚以为在做梦，真的我发誓。”
说完又和之前一样，她态度诚恳的做了发誓的手势，一脸的真挚和懊悔，如果第三个人看到她这个神情，还真以为她做了什么对不起柳沁音的大事出来。
“你很喜欢发誓？”
显然没有想到柳沁音这次竟然会接自己的话。
“也不是吧。”
乐清怡神情有些稍微的无措。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又或者说是回复什么才会让对方有些许好感。
每次夜里躺下时她都会懊悔自己的所言所语，回答完后她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转头看向别处，却又忍不住的用余光去注意对方的神情。
这次对方没有再继续接她的话。
她像平日一样拿过对方的包。
一人一伞，一前一后。
乐清怡乖巧的看着眼前那纤秀的背影，还有那随意披散在肩头的波浪卷发，满眼欣喜。
雨不再和下午一般大了。
现在淅淅沥沥的下起毛毛细雨，带着一丝凉意。
雨后的清新空气弥漫在整个校园里，是花香、是雨后甜润、也是柳沁音身上独特的香味。
妖风一阵接一阵吹过。
大概是心理作用。
乐清怡总觉得那处裙角在妖风的一阵阵「招呼」下有些小小的不安全，风一吹过，她的心就跟着紧张。
盯了很久，终于有些按耐不住了。
柳沁音忽地觉到腰间有什么东西包裹住自己。
疑惑的低头打量。
一看是那眼熟的黑色外衣，乐清怡动作麻利的将衣袖轻巧的打了一个结，她的动作是那样的轻柔细腻，腰间的衣服自然下垂，完美的包裹住一部分温润白皙的细腿。
刚才她着急给柳沁音系衣袖。
手中的伞就被她一把随意丢落在雨中。
柳沁音垂眸时，对方额前的刘海已经微微被打湿，这样越发衬得那张小脸精致干净且惹人怜爱，她将自己的伞毫不犹豫的全置于对方头顶之上。
而她大半个身子却淋在细雨中，浑然不知。
抬眸。
彼此眼神对上。
柳沁音的表情有些意外，看着那张白皙小脸和俏皮的精灵耳，她心里稍有柔软，自然下垂的右手悄无声息的五指轻摩，有些不安，也不知为何她心中突然漏跳一拍。
那一刻。
她觉得这种软甜长相竟很符合她的眼缘。
而乐清怡却傻愣地在原地，她大脑飞速的转动想措辞。
怎么自己刚才就直接上手了呢？
这样一点都不绅士风范，一点都没有礼貌，她那会真应该事先告诉柳沁音的，越想越觉得自己完蛋，表情也越来越僵硬，整个人都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生怕对方觉得自己是什么流氓变态。
她赶紧往后连退好几步。
动作急促的险先跌倒在雨中。
“小心。”
柳沁音脱口而出，她修长的手臂抬起紧紧拉住乐清怡的手腕，眼里缀着明显的关心，将左手的雨伞再次移到两人之间。
然而乐清怡下意识的单手摆了摆。
眉梢眼角都流露出不安。
“没事我没事，刚才可能晚自习你坐太久了，裙角处有点卷起。”
她侧过身赶忙开口解释刚才的行为。
解释的模样格外乖巧。
耳廓微微发红，那双桃花眼无辜的看着柳沁音，眼神清澈，清澈的像泉水一般纯净，明明是做了件好事，却还是一副卑怯的模样。
她怕柳沁音误会自己。
“我知道，谢谢你。”
柳沁音轻垂眸。
语气难得再次柔软。
她知道眼前这个姑娘不是那样的人，这人干净的像张白纸一般，让她都有些手足无措，无法应对。
她转身继续前行却将手机放回包内，这次没有在同往常一样盯着手机看，只是时不时地微微垂眸瞥一眼路灯下那修长的身影。
到寝室楼下时。
乐清怡和往常一样提前将柳沁音的包交与她手上。
然而对方却没有接，柳沁音微低头，她的目光落在对方腿上那条白裤，裤脚已经不可避免的溅到了泥巴，少有的好奇心。
“下雨天还穿白裤子吗？”
这次她没有立马转身离开，反而竟主动的开口与乐清怡交流。
明显的愣了愣。
乐清怡没想到对方怎么会突然开口问自己这个问题。
背后的双手紧张的缠绕在一起，可是她的心里有些欢喜，这是第一次对方问她关于自己的事情，内心窃喜过后，她就开始努力压下心头那种兴奋劲，毕竟不能失了态。
“早晨忘记看天气预报了，如果再换的话今天就要洗两条裤子。”
没有任何技巧的老老实实回答道。
即使她努力控制自己的语调，尽可能的想让对方听起来平稳正常一些，可开口的那一刻，清甜干脆的嗓音就将她完全暴露。
这原因？
听完后柳沁音的眸里都是压不住的笑意。
这样的答案很逗。
下一秒就意识到，自己怎么会问出这样无厘头的问题。
她刚才那一瞬间是怎么把这句话问出口的，这种还需要问吗，人家该不会认为她有点傻吧，这次换到柳沁音内心有些局促不安了。
或许这就是她心底深处不为人知的一面。
从未对他人展示出来的温柔，这种情愫的转变，往往就是从一些别人不会注意的点开始的。
她没有在说什么只是低头微微弯腰，露出一侧漂亮的脖颈线条，解开腰间的衣袖，面颊多了几分谢意。
“乐清怡，谢谢你的衣服呢。”
柳沁音看着那双灵动的小鹿眼。
她柔柔地开口。
谢谢，这两字今晚柳沁音对她说了两次。
而且两次话语的尾音对方都加了一个「呢」字，听起来可真是如痴如醉，难得流露出的温柔似是春风吹拂一般，让人乱了心智，迷了心窍。
小鹿眼转了几载。
乐清怡轻咳几声清了一下嗓。
似是在密谋一些调皮捣蛋的事。
“小柳同学，不客气呢。”
她故意模仿起对方刚才的腔调说道。
然后她就接过衣服穿在身上，上面还留着柳沁音身上的淡淡香味，这种感觉似是被对方温暖拥抱着，一直围绕在她的肩头她的鼻尖，久久未曾散去。
柳沁音就这样怔怔的看着对方学自己。
她眼带温柔与笑意。
“下周一就要正式纳新了。”
略沉思了一会，她突然开口道。
这个话题转变的有些猝不及防，乐清怡刚才还明媚的笑容一下就褪去了几分，吓的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低头掩了掩眼里的不自信和惧色。顿时感觉如鲠在喉，有些暗自懊恼，长这么大还从没什么事情学了这么久还没一点长进。
期间柳沁音习惯性的去捕捉对方的神态，那个表情逐渐石化的过程实在是妙与真，看的她心里暗自欢悦，以后如果有机会出演这种细节变化，她完全可以将刚才那一段回忆出来去临摹，肯定是教科书级别的表演。
想说出来。
但又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说吧，你在不好意思什么事？”
柳沁音看着对方那个难以启齿的神情就猜到了大概，她不等对方开口就自己先问了出来。
不止最后一个字的音调上扬，连修长的柳眉也跟着轻微扬起，明知故问时她的语气会不自觉的上扬。
“我我可能会报你的社团。”
说完后。
乐清怡羞涩的笑了笑，明显的底气不足。“哦，是吗？”
语调又是上扬，又是明知故问。
柳沁音从高中时就有晨跑的习惯而她每天早上都会路那个小花园。
第一次看到那个笨拙的身影时。
她只是远远望了一眼。
第二次看到时发觉那个身影有些眼熟，但她也没停留。
第三次依旧还是远远观望一眼。
直到第四次路过，她仅凭着前几天的两三眼就完整学会那个编舞了，可那人甚至连肢体协调度都没有任何提高与长进，做出来的动作还是像背公式一般的把动作摆出来。
出于职业毛病这次她终于忍不住停下脚步。
她的职业素养告诉她。
必须上前帮助对方点拔几点，不然心里膈应。
站在树后细细观察动作的错误和问题都在哪里，直到对方转身时那个熟悉的侧颜。
是她？怎么会是她？
她怎么会有时间搞这个东西？
柳沁音这才后知后觉，原来那天晚上乐清怡不是帮别人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