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番外二

裴幼珊今年三岁。

在深秋的某周末里, 她穿上外公新给她买的牛仔背带裤,戴上妈妈挑的帽子,顶着爸爸扎的小麻花辫, 跟着爸爸去公园玩。

她坐在儿童安全座椅里,一边开心地蹬着小腿, 一边看着窗外的世界。

秋天的枯叶扑簌簌地从枝头洒下来, 透过车窗落映在她晶亮的眼瞳中,像一场别样的雨。

她忽然笑了起来,抬起肉肉的小手指着窗外,对开车爸爸惊喜道:“爸爸,大树在下雨!”

岳秦微微侧头,侧颜俊美无俦,紧接着又继续看着前方,声音温柔道:“大树在下什么雨呀?”

她高兴地举高双手比划着:“下树叶雨!”

岳秦语调也像个小孩子似的:“哇,是树叶雨,那大树好厉害呀。”

裴幼珊抱着自己的手, “嗯嗯”地点头。

岳秦怕她无聊, 于是一边开车一边跟她说话。

“珊珊今天要跟爸爸去哪里呀?”

“去公园玩, 去画画, 扮家家酒!”

“明天呢?”

“明天跟外公一起去钓鱼鱼!”

“对, 珊珊还记得,我们珊珊真棒。”

“爸爸也记得,爸爸也棒棒!”

“哈哈哈好, 爸爸也棒棒。”

然后裴幼珊就开始给他唱歌。

唱小恐龙之歌。

唱小花朵之歌。

最后还唱起了昨天才在别的小朋友家里唱过的生日快乐歌。

“祝爸爸生日快乐~”

“祝妈妈生日快乐~”

“祝外公生日快乐~”

“祝珊珊生日快乐~”

奶声奶气的, 小脑袋还跟着一动一动。

岳秦越发觉得自己的女儿是世界第一可爱,父爱山不动了,父爱这次要温柔似水。

他笑着把裴幼珊从座椅里解开, 抱下来,接着拿起装着玩具、画具和午餐的野餐篮,牵着她的手带她往公园走。

裴幼珊看着野餐篮,忽然松开他的手,跑过去用小小的手帮他托着底下,然后奶声奶气地说:“爸爸,珊珊帮你抬。”

岳秦没有拒绝女儿的心意,同时抓紧野餐篮,以免掉下去砸到她的手。

然后一边摸摸她的脑袋,一边温柔道:“谢谢珊珊。”

裴幼珊小脸一本正经:“不客气爸爸。”

周末的公园里人自然比工作日要多。

放眼过去就有不少带着孩子出门过周末的父母。

裴澜清昨天工作太累了,所以岳秦没让她一起来,让她在家好好休息,自己带孩子出门,晚上他们再一起陪女儿去逛街买童话书买玩具。

他选了一块空旷的草地放下野餐篮,铺野餐垫。

裴幼珊看着旁边的落叶堆,走过去抓在手心里看了看,然后往轻轻天上一抛,像是找到了无穷的乐趣,忽然开朗地笑了起来。

笑颜纯真无邪,如同世间最美好的珍宝。

岳秦看着这一幕,又想起心爱的妻子,忽然世界充满了温柔的眷恋,一切都值得他们去追寻。

裴幼珊说要画树叶,让爸爸把画本和蜡笔给她。

然后一屁股坐下,把大画本翻开,抽出蜡笔就开始施展自己的抽象派画功。

一边画,还要一边抬头比对那堆落叶,犹如一位专业画家,有模有样的。

岳秦盘腿坐在她身边,轻轻推了推眼镜,拿出相机将她此刻的可爱定格下来。

人们抓不住漫长的时间,但可以留存某一瞬间的美好,日后回忆都有滋有味。

接着他就看见女儿突然停下蜡笔,定定地看着正前方,像是被什么吸引了一般。

他疑惑地放下相机,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然后就看见了眼熟的人。

——徐致。

和他四岁的女儿徐静舒。

徐静舒完美继承了父母的颜值优点,完完全全就是个美人坯子。

肌肤白嫩剔透,眼眸亮而有神,精致得像尊洋娃娃。

裴幼珊手里攥着笔,眼神一直扎在她身上就没挪开过,像在打量像在探索。

过了一会,裴幼珊很兴奋地指着她,扭头冲岳秦道:“爸爸,是娃娃!”

“什么?”岳秦愣了一下。

“公主娃娃!”裴幼珊欣然道。

岳秦一下就懂了,她是在说徐家的女儿跟洋娃娃公主一样漂亮。

徐致听见动静,扭头发现是岳秦,出于礼貌,牵着面容淡定的徐静舒朝他们走过来。

“岳先生,你好,久仰大名。”

岳秦连忙起身,谦和有礼:“大名不敢当,就是个普通人。”

“对了,徐先生前几天展出的那幅画我看了,笔触细腻柔软,真的很美。”

徐致谦虚地笑了笑:“算不得什么,随便涂涂。”

低头看见拿着画笔的小朋友:“这是你女儿吗?”

岳秦点头应是,然后招呼裴幼珊:“珊珊,喊叔叔。”

裴幼珊立马从地上爬起来,站稳后仰起脑袋,声音甜甜的:“叔叔好!”

徐致也让徐静舒喊人。

徐静舒比起裴幼珊就显得文静许多:“叔叔好。”

裴幼珊一听她开口,顿时惊讶道:“哇,爸爸,娃娃会说话!”

她懂了,这是真的精灵公主,不是放在商场里不会说话的精灵公主。

她突然觉得无比兴奋无比高兴。

精灵公主真的来他们的世界陪她玩啦!

精灵公主肯定还有一对别人看不见的翅膀,随时都可能会飞回去,趁她飞回去之前,她要好好跟她相处才行!

徐静舒目露迷茫。

徐致好奇道:“娃娃?什么娃娃?”

岳秦哭笑不得。

他还来不及解释,就看见自己的女儿突然走过去紧紧地牵住徐静舒的手,抬头对徐致一脸认真地说:“她是精灵公主,叔叔。她还有一对翅膀,我们都看不到。”

徐静舒:“?”

她怎么不知道她是精灵公主?

她很疑惑地抬头看自己的爹。

徐致被裴幼珊的联想逗乐了。

他没少听别人夸自己女儿好看,但是被说是精灵公主的,还是头一遭。

岳秦蹲下身子,把女儿抱进怀里,柔声道:“珊珊,这不是精灵公主,这是姐姐,是静舒姐姐。”

裴幼珊表情似懂非懂,但是小小的脑壳里只提取了某几个关键词,然后道:“嗯嗯,静舒姐姐是精灵公主!”

幼儿园的小朋友说了,只有长得最好看的小孩子才会被魔法城堡选为精灵公主。

静舒姐姐就是她见过最好看的小孩子,所以静舒姐姐就是精灵公主!

完美的小朋友逻辑,无懈可击。

紧接着她走过去一把抱住徐静舒:“姐姐我们要好好相处哦!”

岳秦和徐致相视一笑。

既然她觉得姐姐是精灵公主,那姐姐就是吧。

小孩子无伤大雅的幻想,两位富有创造力的大人并不打算再戳破。

裴幼珊是徐静舒见过莫名其妙的小孩子,别的小孩子从来没有抱着她说她是精灵公主。

但奇怪的是她也不讨厌这个妹妹,也不拒绝她的亲近。

大概是因为她长得可爱,笑起来的时候眼眸亮晶晶的,就像里面藏着小星星。白嫩的脸蛋有点肉肉的,看起来就像是白白的糯米团子,看了就让人想戳一戳。

于是徐静舒抬手,轻轻地戳了一下。

裴幼珊挠了挠被戳的地方,又冲着她天真无邪地笑,拿着蜡笔奶声奶气地喊她:“姐姐。”

——可爱爆炸。

好。

她认下这声“姐姐”了。

裴幼珊就这么牵着她不撒手了,然后带着她在自家野餐篮里扒拉来扒拉去。

最后拿出一根橘子口味的棒棒糖,热情地递过去:“姐姐,我请你吃糖,可好吃啦。”

徐静舒看了一眼徐致,徐致点头:“妹妹的零食,你可以吃,妹妹不是陌生人。”

徐静舒似懂非懂地点头,接过裴幼珊的糖果说了声谢谢。

“不客气!”

裴幼珊元气十足。

接着她又给了徐致一根,岳秦一根,自己也拿了一根。

雨露均沾,公平公正。

两个爹笑着帮女儿剥棒棒糖,然后给她们准备画本画画。

徐静舒作为徐大画家的女儿,艺术细胞多少是有点的。又有徐致亲自教导,画出来的画自然比同龄人都要漂亮几分。

至少是比裴幼珊这个抽象自由派要好看很多,很多。

这点裴幼珊也承认,她扭头去看徐静舒的画,然后露出惊艳的表情,不解地看向岳秦:“爸爸,姐姐画画为什么这么漂亮?为什么我就画不出来呢?”

“因为姐姐是精灵公主吗?”

岳秦还没回答,就听见徐静舒很认真地说:“我爸爸画画很厉害,是他教我的。”

裴幼珊闻言一顿,顿时满脸崇拜地看向徐致:“呜哇——”

然后话语忽然转向徐致:“我爸爸也很厉害的。”

徐静舒停笔看着她。

她高兴道:“我爸爸很会讲故事,他知道全世界小动物的故事。你要是想听,下次可以来我家里听。”

她从不会羡慕别人家的爸爸,因为她的爸爸足够优秀,足够强大,足够完美,是她心里最了不起的爸爸。

这个观点深深扎根在她心底,一直陪着她长大,度过很长一段美好的时间。

徐静舒也不是个喜欢比较父母的孩子,点头道:“嗯,我们的爸爸都很厉害。”

裴幼珊笑得眼睛弯弯,然后收起蜡笔,坐在她身边说:“姐姐,我们玩扮家家酒吧!”

岳秦放下相机,把野餐篮拿过来,提前准备好她的小玩具。

徐致不经意看了一眼,笑道:“你们都带了不少东西。”

而他们就带了两份画具,还有一个只拼了一行的小魔方。

岳秦笑了笑:“她平时来公园就喜欢玩这些,有小朋友陪着就更高兴了。”

徐致微笑:“也是,孩子都喜欢跟孩子玩。”

然后他们就听到孩子对孩子说:“姐姐,你当我老婆。”

两人齐齐看去。

裴幼珊拉着徐静舒的小手,正义正辞严地说:“我出去赚钱养你,你做饭等着我回来哦。”

徐静舒:“……我不会做饭。”

裴幼珊:“没关系,我们可以找大人帮我们做饭!”

徐静舒:“……”

她忽然反应过来了,眉头轻轻一皱:“我不要当你老婆。”

裴幼珊丝毫没有被拒的悲伤,反而极其乐观地道:“那我当你老婆!”

徐静舒想了一下,小脸上写满了认真。

三秒后。

“可以。”

丝毫没发觉哪里不对。

裴幼珊脸上的笑容顿时更加灿烂了,心中越发骄傲。

精灵公主在跟她玩,还给她当老婆耶!

她好棒棒呀,比身边的小朋友都要棒,毕竟他们连精灵公主都见不到。

岳秦和徐致顿时笑得不行。

小孩子的世界,有时候就是好哄和没有逻辑得让人无法理解。

分工完毕,裴幼珊抱起画本充当公文包,对徐静舒道:“老婆,我出门赚钱去了。”

徐静舒看了看身边的小玩具,她不会做饭,于是果断抱起自己的画本,抄起魔方,小模样十分认真:“我也要去工作赚钱。”

徐致和岳秦就坐在一边看她们接下来打算怎么演。

然后岳秦就感受到了自家女儿炙热的视线:“爸爸,快来我们家当厨师,不吃饭会饿坏肚子的,饿坏肚子就没力气工作赚钱啦!”

岳秦配合,乖巧道:“好的裴总。”

徐静舒淡定地看向自己的爸爸,那一切尽在不言中的小眼神看了就让当爹妈的没办法拒绝。

徐致意会,伸手帮她理了理衣服:“徐总慢走,我们会准备好饭等你们回来。”

徐静舒轻轻一笑:“嗯。”

裴幼珊想起每天妈妈出门前,爸爸都会对妈妈做的事情。

于是走过去牵住徐静舒的手,突然在她脸上“吧唧”亲了一口,冲她可可爱爱地笑着。

徐静舒眨了眨眼睛,无波无澜的脸蛋上出现一丝怔愣,而后就有模有样地学她,靠过去也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爸爸妈妈教过小朋友之间也不可以随便亲来亲去。

但是她们现在是对方的“老婆”,是可以亲一下下的。

两位老父亲就这么坐在原地,毫不介意。

小孩子之间的示好无非亲亲抱抱,送零食分玩具,再正常不过了。

他们沉稳地看着两个小团子手牵着手,溜达去“上班”。

接着岳秦开始把准备好的食物一一拿出来放在野餐布上,尽职尽责地当这一对“新人”家里的厨师。

徐致在一旁搭手。

岳秦道:“东西准备的可能不是很多,不介意的话一起吃吧。”

徐致:“我们空手来的,真不好意思。”

岳秦:“哪的话,徐先生客气啦,碰到了就是缘分。”

两个妻子的事情他们心知肚明。

她们两个现在又是因为什么在跟对方较劲,他们就更清楚了。

但这丝毫不影响本次往来,不过恰巧碰见罢了。

两个小朋友的上班,实际上就是绕着前方不远的几棵树转了两圈,然后坐在树下画画。

当然,主要是徐静舒在画,裴幼珊觉得她画得比自己的好看,就干脆放下自己的画本只关注她的画本,一边看一边天真无邪地夸她。

“姐姐你画画好好看呀。

“好厉害呀。

“哇,这是房子吗,姐姐好棒!”

徐静舒停下笔,看她凑得格外近的脸,肉乎乎的,看起来就很好咬。

于是她又戳了一下,软软的,特别可爱。

虽然大家都是还有婴儿肥的小孩子,但她就是觉得裴幼珊的脸更可爱,像果冻一样。

裴幼珊又挠了挠脸,很困惑地看着她:“你干嘛又摸我的脸。”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被戳了。

原来精灵公主这么喜欢戳别人的脸吗?

徐四岁一本正经地纠正她:“我没有摸你的脸,我是在戳你的脸。”

裴三岁从善如流:“那你干嘛戳我的脸?”

徐四岁:“因为你的脸看起来很好戳,跟果冻一样。”

裴三岁立马捧住自己的脸,满面惊恐:“你要把我的脸变成果冻?!”

徐四岁:“……”

她伸手捏了捏裴幼珊的耳尖,然后靠过去一字一句地说:“我没有要把你的脸变成果冻,我是说你的脸像果冻。”

裴幼珊恍然大悟,得出一个结论:“我的脸一定是果冻做的!”

徐静舒也还小,思维也很幼稚,此时此刻竟然觉得她的结论有点道理。

裴幼珊又问:“那我的脸是橘子味的吗?”

徐静舒摇头:“不知道。”

裴幼珊捧着自己的小肉脸:“那姐姐你要尝一口吗?”

徐静舒不假思索地说不要。

裴幼珊顿感伤心,感觉自己被嫌弃了,一副下一秒就能立马哭出来的样子:“你不喜欢我吗……”

徐静舒见状,抬手笨拙地摸了摸她的脸:“没有。”

裴幼珊:“那你为什么不尝尝我呢?”

徐静舒认真地说:“可我要是吃了,你的脸不就少一口了吗?那样你就……”

她想了想,接上自己的话:“不好看了。”

裴幼珊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立马就不哭了。

见她这么为自己想,心里也更加喜欢她了。

——精灵公主真好!

徐静舒看她可爱,跟她分享自己的小魔方。

唯一拼好的一行,还是瞎拼瞎转凑出来的。

但这对从没接触过魔方的小孩子来说,已经厉害得不得了了。

比如裴幼珊。

裴幼珊由此更加相信徐静舒是精灵公主了。

她抱住徐静舒,奶声奶气的:“姐姐好厉害,我喜欢姐姐!”

乖巧可爱的孩子总是招人喜欢,不论是哪个年龄段的人都会被他们吸引。

徐静舒淡定地点了一下头,回应道:“我也喜欢你。”

裴幼珊因为精灵公主的这声喜欢,“下班”回去之后,对精灵公主更加热情了。

“爸爸,我要跟姐姐坐在一起!

“姐姐你吃这个,是我爸爸做的哦。

“姐姐吃。

“好吃吗姐姐?”

徐致看得又好笑又无奈。

本来只是出门画画,结果女儿却被别人的女儿疯狂喂东西吃,这是个什么发展?

“珊珊,你自己也要吃,不要饿着肚子。”

他说完之后,徐静舒便把手里的面包片喂到裴幼珊的嘴边:“你也吃。”

裴幼珊眨巴眨巴眼,嗷呜咬了一口,兴高采烈地说谢谢,然后对岳秦眉飞色舞地说:“爸爸,精灵公主喂我吃面包了!”

徐静舒:“……”

她都快信了自己真的是精灵公主了。

岳秦摘了裴幼珊的帽子,帮她理了理头发,一边应和着:“哇,那太棒啦,珊珊高不高兴呀?”

裴幼珊“嗯嗯”点头,麻花辫上的蝴蝶结跟着一动一动的,可爱得让人心软。

岳秦鼓励她:“那珊珊给姐姐唱首歌谢谢姐姐吧。”

裴幼珊说好,接着又开始瞎唱生日快乐歌:“祝姐姐生日快乐~”

徐静舒拿着面包一顿:“我今天没有生日。”

裴幼珊也顿了一下,接着表情开朗地继续唱:“祝叔叔生日快乐~”

徐静舒:“……”

她是不是在乱改歌词?

徐致也很开朗:“好,那叔叔今天生日,谢谢珊珊。”

小孩子就是可可爱爱的。

为了让孩子们继续可爱下去,他的生日暂时提前一下又有什么关系呢?

裴幼珊点了一下脑袋,像是在行礼:“叔叔不客气!”

然后继续当自己的快乐点唱机。

徐静舒看了看自己的爸爸,又看了看她,没再说什么,安静地听歌。

——妹妹可爱,让妹妹唱。

有徐静舒陪着,裴幼珊今天的公园之旅格外高兴。

但是她越高兴,分别的时候就越难过。

更何况因为两家妈妈的关系,他们双方本来就不会经常见面。

裴幼珊死死地抱着徐静舒不撒手,怎么也不肯给她走。

“我要带姐姐回家,姐姐以后都跟我一起住,跟我一起玩过家家酒!”

在她童真的心里,徐静舒就是精灵公主,要是回家了,她就永远都见不到她了,就像电视剧里播的那样。

她喜欢姐姐,不想见不到姐姐。

岳秦和徐致对视一眼。

岳秦蹲下身去,耐心地说:“珊珊,不可以这样,姐姐有自己的家,我们不可以把她留在咱们家里。”

裴幼珊小嘴一瘪,泪眼当时就掉下来了。

她开始嚎啕大哭,为这场似乎注定了永生不见的诀别分外伤心。

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坠,她不禁想,为什么精灵公主就不能一直在他们的世界里住着呢?

因为他们的世界没有魔法吗?

可他们还有会飞的飞机,会跑的火车,会在水面上飘的轮船,明明也很厉害呀……

岳秦难得看她任性地哭一回,还哭得这么伤心,连忙哄她:“珊珊乖,不哭,姐姐只是回家而已。”

裴幼珊还是哭,哭得一抽一抽的:“她回家,我就、我就再也见不到她了呜呜呜——”

两个大人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只好忙声安慰,结果她越哭越难过,就像天塌了一样。

就在这时,徐静舒又抬起手,笨拙地摸了摸她的脸。

“不要哭了。”

裴幼珊的哭声戛然而止,泪眼婆娑地看向她。

徐静舒帮她擦去眼泪:“精灵公主不喜欢爱哭的小孩子。”

裴幼珊怔了怔,抽抽搭搭地为自己辩解:“我、我不爱哭……”

徐静舒道:“那我回家你也不能哭。”

裴幼珊嘴角往下弯:“我不想、想你回家,你回家我就、就见不到你了……”

徐静舒说:“会见到的。”

裴幼珊眼中顿时燃起一丝希望:“什、什么时候啊?”

徐静舒想了想,答:“不知道。”

裴幼珊的眼泪又要控制不住了:“呜……”

徐静舒捧着她软乎乎的脸,说:“别怕,你不是说是精灵公主吗?那我肯定有魔法啊,不过我现在还不会用,等我学会了,就去你梦里找你,好不好?”

裴幼珊眼泪又忍住了。

她想,姐姐连那个颜色好多好多的小魔方都会,肯定也能学会魔法的。

于是一边揉着眼睛,一边伸出小拇指:“拉、拉钩,骗人是小狗。”

徐静舒轻轻勾住她的小拇指。

“嗯,骗人是小狗。”

但是自那之后,两个人没再见过,久而久之,也就再也不记得对方了。

直至很多年后以一场意外的发展重逢。

她们在一起翻开岳秦留下的相册,徐静舒认出某一张照片上的小女孩是自己,所有的记忆才在这一瞬间还原如初,清晰地浮现在她们的脑海中。

裴幼珊合上相册,想起自己当年傻兮兮地扒拉着徐静舒把人家当精灵公主就脚趾蜷缩,尬得想喊救命。

尤其是徐静舒的轻笑从头顶轻飘飘地传下来时……尴尬爆表!

“咳。”她清了一把嗓子,“小静,咱们商量个事成吗?”

徐静舒:“嗯?”

裴幼珊:“你能,选择性失忆吗?”

徐静舒无辜地笑道:“不能,珊珊,我没有魔法。”

裴幼珊:“……”

“——讨厌!”

徐静舒眼中笑意更深。

她抱紧她,脸颊轻轻蹭了蹭她的脑袋。

“而且珊珊太可爱了,我舍不得忘记。”

会叫姐姐的小裴幼珊。

会疯狂夸姐姐的小裴幼珊。

会唱生日快乐歌的小裴幼珊。

都值得永远留存在她漫长的一生里。

而且那还是裴幼珊第一次喊她老婆,具有十分重要的纪念意义。

裴幼珊顿时脸红得说不出话来。

——啊啊啊啊童年果然是黑历史制造机吧!

徐静舒又道:“而且珊珊说的话也都成真了。”

裴幼珊怔然:“什么?”

徐静舒:“你说我以后都跟你一起住,要跟你玩过家家酒。”

“前者成真,后者弄假成真。”

“对吗?”徐静舒的唇瓣靠近她的耳尖,低声轻轻地,温柔地喊了一声,“老婆。”

“……”

裴幼珊整张脸都红了,转头埋在她怀里不说话。

徐静舒笑得更开心了,妩媚的眼尾都沾着一抹动人的喜色。

过了一会。

她怀里的人终于动了动,然后娇声说了一句:

“徐静舒,你再喊几声来听听……”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迟了!

修文修得有点慢了!不吼意思!

明天应该是一点日常秀恩爱的小片段啦,应该,希望大家不要介意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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