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别跟我分手
被处拘役者服刑期间准许每月回家一两天，沈缃回住宅搬行李，正碰上她妈回来，两人在客厅起了争执。
车还没停稳沈商就解了安全带，沈白狸跟着推车门，他哥按住他，让他呆车上。
沈白狸当然不会听，跟在沈商后头下车了，一进门碰见迎面砸来的杯子，在篮球场上养成了习惯，沈白狸下意识出手接了一下。
撞上手心的杯子受到反作用力砸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沈缃缩在餐桌底下攥着把小刀发抖，正被老女人拽着手臂拖出来，正在通话中的手机躺在椅子腿旁。
“沈缃，先把刀放下！”
沈商挂了电话奔过去，饶是沈白狸心理承受能力再强也看不得老姐被欺负，又怕沈缃冲动之下把自己老娘捅了坐牢，他比沈缃抖得还厉害，从背包里掏出根糖缓缓接近餐桌另一端蹲下，戳一下老姐肩膀，把糖塞她手里：“姐，我跟你换，你给我刀，我给你糖。”
老哥把老女人控制住了，沈白狸忙打掉沈缃手里的刀踢远，水果刀擦过光滑的地面滑到柜子下的缝隙里，沈白狸把他姐从桌底下牵出来往门口的方向跑。
他听到老女人在后面气急败坏地骂他死狐狸精，老娘进局子都是死狐狸精报的警，她要把他捅死了抛荒郊野岭……
沈白狸护着他姐出门，无比冷静地再次给老女人报了个警。
好好的休息日被搅黄了，原本沈白狸想象的是他们仨高高兴兴坐在饭店里吃小龙虾，完了他给唐随打包两斤过去，可现实是他姐在副驾上默默流眼泪，他搓着方向盘看他哥在住宅门外跟两名警察周旋，唐随第六次给他打来电话，他没空接。
“我妈想跟我要钱逃外地去，我没给，她说我不孝，任由亲妈在看守所里活活被折磨。”有些更狠的话沈缃没说，她妈说她和沈商都被外人给骗走了，破坏家庭的外人就该去死，她诅咒了无数种死法，沈缃不想承认外人是沈白狸。
但沈缃没想过那种话沈白狸已经听过不下几千几万回，从小到大老哥老姐不在家的时候，沈白狸都承受着这种精神上的酷刑，然后带着报复心理把各种死法的场景设想过很多遍，主角是老女人。
他的确挺自私，想霸占老哥老姐，但没必要对老女人抱有愧疚。
沈商跟警察周旋完就上车了，在后座揉着太阳穴很疲倦的样子，让沈白狸开车去警察局。
沈白狸听见他们在聊，他姐怀疑老女人患有精神病，沈商说老妈还在服刑期，得先向侦查机关申请精神病鉴定。沈白狸一句话都没讲，老女人患精神病和他脱不开干系，他害怕老哥老姐因这件事而抛弃他。
还好晚上吃完饭他哥把他带回家了，没抛弃他，还给他买了份甜点，让他把今天的事忘掉。
他问是什么事，他哥没说话，沈白狸垂眼看见他哥藏在衣袖下的纱布，今天把老姐带出沈宅时他忘记把玻璃杯的碎块踢到角落，害老女人捡了个尖锐碎片划伤了他哥。
可能沈商想让他忘记的是这个事。
沈白狸把蛋糕尖儿挖下来送老哥嘴里：“好，我什么都不记得。”
半夜迷迷糊糊醒来，沈白狸总觉得自己还真把什么给忘记了，今天一天之内他脑子塞了好多东西，他姐的眼泪，老女人的嘶吼，差点砸伤他眼睛的玻璃杯，他哥手腕上的伤痕，警察局。
还有明天第一节要上课来着，不知道能不能赶回去，赶不回去就算了，点到就让他舍友给喊一声。
对，还有唐随做的蛋包饭，唐随往里面放了好多切碎的腊肠，好吃。
唐随？
沈白狸猛然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唐随今天给他打了好多电话，他都没接，顾着给他姐擦眼泪去了，回来后就洗澡上床，听他哥在外面跟人讲电话，说一串他听不懂的金融术语，然后他听困睡着了，入睡时还在想他哥好累，放假了他要带老哥去旅游。
静谧的卧室里间歇性地响起手机接收消息时的微振，他蹦下床抓过包捞出藏在最底下手机，电量只余不到10%，唐随给他发了99+，就在刚刚还给他发来句对不起。
没打开聊天界面看完整记录，沈白狸以为是未及时回复让唐随生了气跟他提了分手然后再添句无关痛痒的道歉，忙点开未接来电回拨过去，对面一接通，他鼻头酸涩，抢在前头先说了句——
“唐哥，别跟我分手。”
“小家伙，不要分手好不好？”
“？”
“？”
“你在哪呢？”唐随舒了口气，“这都两点了，你怎么还没睡？”
沈白狸眼泪都到眼眶了，憋又憋不回去，今天发生的事给他的冲击力太大了，他又哭又笑，摸过床尾凳的衣服套上：“想起你就醒了，我过去找你。”
“下楼就行了，我在你家楼下。”
“唐哥我饿了。”
“带你到夜市撸串去，有个摊子三点才收摊。”
初冬的夜晚冷飕飕的，沈白狸披个外套，没找着袜子，趿了拖鞋就往楼下跑，一冲出楼道口就让冷风刮得脸疼，唐随呼出一缕烟雾，踩灭烟头朝他走来，手掌罩着他脑袋一兜，将他的脸按进自己的胸膛：“想死我了。”
唐随的衣襟上有烟草味和薰衣草香的混合气息，沈白狸深深吸了一口，鼻尖感受着唐随胸膛身上的暖和，双手伸进唐随的外套里环在对方热乎乎的背后：“对不起嘛，等下再跟你细说，让我暖暖。”
“你吓到我了沈白狸，”唐随回抱他，下巴埋在他肩上，手掌一下一下抚顺了沈白狸睡觉时压乱的头发，“下次别这样了，好歹吱个声儿，你不知道我今天……”
他今天跟个发狂的狮子一样，给沈白狸打电话不听，发消息不回，一收工就回自家掀被子扒拉衣柜，连洗衣机里都没放过，生怕小家伙躲哪跟他玩捉迷藏自个却睡着了闷坏身子。
没找着人，他就到对面沈白狸家拍门，又驾着摩托闯去他们学校寻到男生宿舍问人，吓得在宿舍里打火锅的几个人以为宿管来查电器，掀了一地的火锅汤。
他叨叨絮絮地讲，空荡荡的大街狂风吹过，估计明天就会大幅降温，沈白狸缩缩脖子，抬起头去吻唐随。
搂抱着在路灯下吻了好久，沈白狸看着两人相依的影子说要在大街上做/爱，唐随打他屁股：“放肆也得有个限度。”
要赶在收摊前吃上烤串，唐随捏着油门开得很快，沈白狸的脚缩在棉拖里还是很冷，打算待会儿坐下就下单收藏夹里的小狐狸包跟毛拖，给唐随买个猫猫的，再给他哥买个大狗狗的。
摊子果然还没收，空气中浓浓的烧烤味儿，水泥地上支着几个小方桌，居然还有两桌客人，一个刚加完班的白领捏着串土豆片儿讲电话跟友人说要辞职，还有俩年轻姑娘在互相喂食。
唐随坐下就把餐牌推沈白狸那边让他点了，随后顾自托起沈白狸的双脚脱掉拖鞋，将他冰冷的赤脚塞自己衣服里放暖烘烘的肚皮上。
摊主写单时对沈白狸说你哥真宠你，沈白狸自豪得很，指着唐随说这是我男朋友！
他说得忒大声，对面俩姑娘瞧过来给他们竖了大拇指，爽朗地笑着说：“我们俩也是！”
这个凌晨太美好了，以至于沈白狸忘掉白天的慌张无措，讲故事一样给唐随说今天经历的事，说完感叹他哥处事的游刃有余，唐随隔着衣服捏他脚板：“宝贝儿，你也很勇敢。”
沈白狸被捏得很痒，他的双脚被捂暖了，吃过烤串后胃也暖了，他穿回棉拖，挨在唐随肩上摁手机，快没电了，翻个收藏夹的工夫就从4%缩成2%，好有危机感。
唐随把烤鱿鱼送他嘴边问他还要不要，他摇头，赶在关机前把链接发到唐随的手机上。
“唐哥，你喜欢猫猫还是大狗狗？”沈白狸抓着唐随的手机在几张商品图里来回切换。
唐随说狗子吧，沈白狸不让：“狗狗是我哥的。”
“那猫吧。”唐随叹气。
沈白狸看他不太乐意，问他干嘛呢，唐随说自己小时候被野猫挠伤过。
于是沈白狸下单了一双狗狗两双狐狸。
摊主三点准时收摊，唐随还不太困，沈白狸也没有睡意，想做点刺激的事。
“你明天还有课吧？”唐随给沈白狸扣上头盔，“回去早点睡，明天唐哥送你上学。”
“你明天有约客吧，我都记下你排班表了。”沈白狸推起护镜。
唐随跨上车，拍拍后座让沈白狸上去：“约的下午三点，送完你上学我还能回去补个觉。”
“可我就明天上午第一节有课，那课特无聊，法学教授不讲正课天天给我们科普司法考，这不还远着么。”
路灯将机车连同两人的影子在地面扯得老长，像一座会移动的小山，挨在一起就不会分开。
“那你想做什么刺激的事？”唐随问。
沈白狸搭着唐随的肩膀大喊，唯恐夜风吹走了他的声音似的：“纹身！我要纹脊柱，纹玫瑰长箭！”
“那接下来起码半个月你就不能用仰躺的姿势了。”
“那后入嘛！你最喜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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