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阿征,咱们这么出来,真没事吗?”

方靖屁股还疼,记着岑夜阑的六十杖责,娇生惯养的小郡王什么时候吃过这苦,心里对那位冷面将军也有点怵。

元征瞟他一眼,说:“你怕了?”

“……谁,谁怕了!”方靖挺起胸膛,不留神扯着屁股上的伤,抽了口气,“这姓岑 的真不是人,胆大包天,连我……你都敢打,也不怕等咱们回去,弄死他!”

元征脸色不好看,冷笑道:“迟早要他哭着求我。”

元征一向得宠,没想过这回他父皇竟舍得把他扔到这里,憋屈得很,又有个岑夜阑处处压他一头,元征浑身都难受,恨不得现在就回京畿。

方靖叹了口气,“希望我爹和孟大人多在皇上面前求求情,早点让咱们回去,这破地方,我是一刻也不想待。”

元征抬起眼睛,目之所及是瀚城宽阔的街道,屋宇鳞次栉比,和繁华奢靡的京畿全然不同,自有一番质朴落拓,熙熙攘攘都是百姓,和乐融融,很是热闹。

元征看着,捏紧手里的酒杯,没有说话。

方靖突然一偏脑袋,打量元征,凑近了奇道:“阿征,怎么你这两天就没事儿人似的,难道岑夜阑手下留情了?”

元征面无表情地看着方靖,方靖讪笑着摆了摆手:“我,我胡说八道。”

元征烦躁地一口把杯里的酒都喝光了,他们在瀚城里最好的酒楼,说是最好,在这群纨绔金贵子弟眼里不过尔尔。

他们坐在雅间,门外隐约有人声,听见岑夜阑几个字,元征侧耳听了听,脸更黑了,都是夸赞岑夜阑如何神勇无匹的。说在这北境不知有多少姑娘想嫁给岑夜阑,若不是将军曾言明无心娶妻,只怕门槛都要被媒婆踏破。

方靖突然笑了声,挨着元征,说:“我想起一事儿,十年前岑夜阑进京,听说圣上原是想将他留在京畿。京城里的那些人闻风而动,想要和他打好关系,有个人……是谁来着——”

元征皱着眉毛,他在皇宫,全没听过这些风言风语。

另外有个人接嘴道:“我知道,是钦王。”

钦王是元征的叔叔,风流无度的一位,元征同他有些来往。

方靖一拍大腿,“就是他, 钦王府里养了许多美姬,艳绝京都,” 他对元征说,“当时钦王请他赴宴,岑夜阑喝醉了暂歇在钦王府,有个胡姬爬上他的床,谁知岑夜阑竟醒了过来,听说当时脸都白了,衣裳不整半分气度不顾了,落荒而逃。”

元征想象不出岑夜阑那模样,哂笑道:“不就是个女人,能吓成这样,岑夜阑不会是不行吧。”

方靖嘿然道:“当时也有人这么传真假就不知道了,反正岑夜阑这么多年油盐不进,美色金钱一样不好,铜墙铁壁似的。”

元征说:“哪有什么铜墙铁壁,是人总有七情六欲,不得其道罢了。”

等他们回去时,已是日头西沉,迎面正撞上岑夜阑。

冤家路窄。

原本吵闹说笑的声音一下子卡住了,安静下来,齐刷刷站在元征身后,方靖都退了半步。

岑夜阑神色冷淡地扫过他,酒气熏人,眉心不着痕迹地蹙了蹙,擦肩就要过去。

元征突然叫了声,“岑夜阑。”

岑夜阑脚步停住,偏过头,只见少年皇子正盯着他,说:“看来岑将军在边境久了,法制礼度都忘得干干净净。”

岑夜阑看了他两眼,不咸不淡地行了个礼,道:“七殿下,”顿了顿,又道:“近来城里不太平,殿下还是少出府。”

元征抱着双臂,嘲笑道:“岑大将军不是厉害威风的很,如今竟让宵小入了城。”

一出瀚城,就是辽阔的北境。近些年虽无大战事,可北地胡人却从未停止过骚扰边境,犹自贪婪地窥伺着大燕广袤富饶的土地。

岑夜阑波澜不惊道:“ 末将自会彻查此事,殿下无需担心。”

元征盯着那张死人脸看了会儿,冷哼了声,抬腿朝里走。直到他们都走了,岑夜阑才对身边的副将说,“备马。”

副将看不惯元征妄图压他们将军的姿态,说:“不过黄口小儿,也在这里耀武扬威,他懂什么——”

岑夜阑不轻不重地叫了声,“ 齐铭。”

齐铭住嘴,将底下人牵过来的马拉到跟前,说:“将军,您不生气么?”

岑夜阑道:“不过几个不更事的少年人,同他们置什么气。”

“胡人异动频频,你多安排些人暗中跟着元征。”

“是,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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