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留条裤子

刚进屋就闹了笑话,徐诀在客厅如坐针毡,手不敢往沙发上碰,怕一不小心从哪揪出条黑丁;也不敢朝别处乱瞄,这屋里哪哪都有他和陈谴亲密过的痕迹,他怕一回想就上头。

锅铲相碰叮当作响,炒菜的香味儿飘到了客厅,陈谴洗了把手回来瞧见徐诀正垂着头呆坐,就蹲到他面前仰脸看他:“害臊了?”

徐诀的衣服穿在陈谴身上有点显宽,肩线耷拉在肩膀以下的位置,圆领露着大片锁骨,徐诀提溜起一侧领子缩窄领口,小声说:“要不你还是把衣服换了吧?”

“不换,”陈谴搭着对方的膝盖说,“我还打算今晚这样穿着让你弄我呢。”

“今晚先别吧?”徐诀抓起桌上的长尾夹给陈谴的领口别上以防牵扯自己的非分之想,“我就不留宿了,吃完饭就回去。”

陈谴戏弄他:“我妈还备了酒你忘了?舔两口就醉成那样儿谁扶你回去。”

徐诀陡然起立:“我忘买解酒药了!”

仿佛早预料到他有此反应,陈谴扣着徐诀的手腕把人拽回来:“我这有,你要不要?”

徐诀瞬间心安:“快给我。”

“刚刚让换个称呼不是还挺扭捏么?”陈谴笑道,“给点诚意。”

徐诀的余光飞快地冲厨房扫一眼:“姐姐,给我。”

话刚落,他的后颈被陈谴兜住往下压,嘴唇随之碰上了陈谴的,不过几秒钟便分开。

陈谴朝他湿润的嘴唇吹一口凉气,戏谑道:“给你,乖小狗。”

看对方眼神就能猜到自己会被捉弄,但无论陈谴说什么徐诀还是忍不住会信,他泄气地伏低身子埋在陈谴肩上:“我不想在阿姨面前出丑。”

陈谴白天被弄得腿软,眼下蹲一会就脚跟发麻,还承着徐诀压下来的重量给他揉后颈:“我妈是什么洪水猛兽吗让你这么害怕。”

徐诀纠正道:“不是怕,是担心自己表现不够好。你是她的宝贝,我想让她知道你在我眼里也是一样。”

厨房的炒菜声忽停,抽油烟机的噪音息止,陈青蓉冲外面喊:“小谴,过来端菜!”

徐诀抢先离开沙发往厨房里钻:“阿姨我来。”

灶台上摆着几道淋着菜汁的家常小菜,徐诀一手一个盘,陈青蓉说:“小心烫。”

徐诀端得特稳:“没事阿姨,我耐烫。”

“这话别让刚走的高烧听见。”陈青蓉说完先笑了起来,攥着勺子把米饭挖松,“今天挺消耗体力的吧,我给你多盛点饭。”

徐诀不可思议地瞪大眼,嘴上边应着“好,谢谢阿姨”,心里边震撼,陈谴搞什么啊,怎么连白天做的什么事儿都要跟家里说,别是连姿势都描述得一清二楚吧?

结果陈青蓉说:“病还没好全呢,就驮着小谴在外面到处跑,以后让他自己也骑一辆,多大人了还跟小孩子似的坐车头。”

徐诀松口气:“我挺乐意驮他的,以后离我最近的座位都是留给他的。”

陈青蓉眼都没抬:“那等下吃饭你们一块儿坐,都不许跟我抢单人沙发。”

相处下来徐诀大致能理解到陈谴对母亲“有点温柔有点可爱”的形容,不知是不是陈青蓉十八岁就当了妈妈的缘故,其实她身上那股小孩子心性并没因年岁增长而消失,只是有一部分转换成对年轻人更大限度的包容,或许也是在原谅年轻时走过歪道的自己。

跟陈青蓉同席而坐比徐诀想象中的要轻松,她一视同仁往他和陈谴碗里都夹菜,吃剩的最后一块炸鸡她玩闹着拿根笔在桌上转,笔头朝向谁便归谁解决,饭后甜点她吃得比俩年纪小的都高兴。

吃完喝完,她一抹嘴,将几遭折叠的餐巾纸随手拧成蝴蝶形状搁碗边,才正色道:“小徐,那次你跟小谴一起去四监看我,你知不知道临走时我问了他什么?”

那句话不复杂,很容易就能从嘴型辨出来,徐诀点点头。

陈青蓉说:“那你呢,你开不开心?”

徐诀将吃一半的莲子羹放下:“阿姨是问哪方面?是高考结束,成绩不错,还是和陈谴在一起,并且能有幸吃到您做的饭菜?”

“别您,怪客套的。”陈青蓉笑着说,“这前后者你的答案会有变化吗?”

徐诀悄摸撞一下陈谴的膝盖,说:“会啊,后者我在开心之余能叨叨个三千字作文。”

“别吧,要真听完三千字我待会儿去跳舞就迟到了。”陈青蓉起身将桌上的盘子摞到一起,“开心就行,其余的我不问太多,总归能从你们的眼睛里感受得到。”

徐诀微怔,忙插手帮忙,顺便试探着问:“阿姨,几点去跳舞啊?”

陈青蓉瞄一眼时间:“差不多了吧,待会儿开车过去,不赶。”

闻言徐诀手上动作更积极:“我来洗就好,你坐着看看电视。”

“没事儿,吃完饭不走走会囤脂肪。”陈青蓉伸出手,“盘子给我。”

陈谴在一旁看笑话似的:“妈,你就让他洗吧,他乐着呢。”

等徐诀捧起碗碟扎进厨房,陈青蓉在水流哗然下悄声问:“怎么回事啊?”

陈谴将炸鸡盒捏瘪了投进塑料袋:“得知你不用灌他酒,乐了。”

“他还病着呢,真把酒拎出来了不是欺负人么。”陈青蓉压低声儿,“何况你午安姐说小徐喝醉了就抱着你不放,这……我在边上看着多不道德。”

“说得好像清醒着就不抱似的,他刚才一顿饭手放得多规矩,估计憋不了多久就手痒了。”陈谴扎起袋口递给陈青蓉,“妈,别做不道德的事儿,快跳舞去,顺便把垃圾拎楼下。”

这是把自己当电灯泡了,陈青蓉挺高冷地哼一声,拧身朝卧室去:“搁着吧,我换衣服!”

餐具在水槽中碰撞的脆响盖过客厅的窃窃私语,徐诀最初练英语听力都没此刻艰难,他支着耳朵老半天,洗第二轮餐具关水时彻底听不见外面的声儿了。

没多久身后响起脚步声,继而背后一暖,徐诀差点摔落手中的盘子:“姐姐!”

这一句用气音喊的,陈谴从身后抱着他,偏过脸就能蹭到徐诀的颈侧:“喊什么,没听见。”

徐诀坐客厅要朝厨房瞟,站厨房里还要留意客厅的动静:“你先别抱太紧。”

陈谴故意曲解:“什么憋爆,什么太紧?”交握在徐诀腹前的十指下移,轻笑一声,“这里憋着呢?快要爆炸的意思?想要紧的?”

哐当,盘子最终摔回水槽里,徐诀崩溃地转过身,举着两只挂满水的手做投降状:“姐姐,体谅一下病人好不好,我现在特脆弱,经不起刺激。”

“哪呀,白天不是挺猛么?”陈谴把人逼在水槽边上不让挪动,抬手扣住徐诀水淋淋的十指,“还说什么‘姐姐是最好的退烧药’,吃饱喝足就没这回事了?”

徐诀快被撩拨疯了,眼睛控制不住朝厨房外张望:“我是指心理脆弱,阿姨进来瞧见怎么办啊,那我白装乖了。”

陈谴笑了出来,凑过脸去亲一下徐诀的嘴:“笨小狗,我妈去跳舞了,现在就我俩在家。”

徐诀刹那哑火,潜心听了半晌,确认外面客厅真没人:“姐姐,我心理好像又强大起来了。”

“我知道,没你这强心脏不会把我按到池塘边弄。”陈谴挤开他站到水槽前,“剩下的我来洗,你出去歇着吧,病人。”

这会儿徐诀又原形毕露,抱着陈谴不愿撒手:“阿姨说了,饭后三十分钟不宜坐着,会囤脂肪。”

陈谴拧干抹布擦餐具:“脂没脂肪我不知道,不过你腹肌硌着我了宝宝。”

徐诀不听,严丝合缝地贴着:“阿姨真跳广场舞啊,我还以为她不走那个风。”

陈谴要笑死了:“什么广场舞啊,我妈是去健身房跳健美操,每晚八点准时上课。”

徐诀嫌陈谴领口上的长尾夹硌下巴,将夹子揪掉后拽下衣领在陈谴本就落着吻痕的肩头亲一下,似抱怨似享受:“姐姐你别笑了,快笑成振动式了。”

一池餐具洗出了一节课的时间,陈谴擦净手离开厨房,徐诀跟在后头关灯,出来经过冰箱时顿住了脚步。

其实从进屋时他就注意到了,他对搬离504前的每个画面都记得清清楚楚,屋里哪个角落发生了改变他都一眼瞧得出来,像窄口瓶不插紫苑花了,换成了阳台上艳丽的沙漠玫瑰;像冰箱上花花绿绿的便利贴撕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几枚覆盖粘贴痕迹的冰箱磁铁。

察觉徐诀的目光,陈谴退回对方身边,唯恐这位病人心理又无端脆弱,就解释道:“没扔,都保存起来了,省得我妈看到,总得给你留条裤子吧。”

虽然已经留不住了。

徐诀稍稍安心,摸着便利贴粘过的位置说:“我记得我还差个约法第二章 没修改,现在还有修改权吗?”

陈谴没忘,就等着徐诀约呢:“你是修狗,你不修谁修。”

徐诀转头看向他:“那约法第二章 ,下个月你的生日我先预定了,以后每一年也都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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