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粗鄙之语!

我摇了摇脑袋,试图躲避他的掐弄,却听他又惊疑道:“这么小?还是粉红色的?没发育完全?”

我都被气得充血变硬了,色情得一塌糊涂,他还屈指弹我的蘑菇头。

要是我有一排小细牙,我早就一口咬在他的手指上了。

他饶有兴致地逗弄了我一会儿,那带着枪茧的手指,捏得我菌柱上一片青一片紫。

这人虽然唇角带笑,但模样瘆人极了,眼白周围更是洇出了一片红血丝,透着点说不出的执拗与狂躁。我颤颤巍巍,抓着他的头发不肯撒手。开玩笑,这可是性命攸关的事情,指不定他顺手就把我做成小鸡炖蘑菇了。

随着我咕叽一声大叫,他松开了我,转而一把握住了洗手台上的药瓶。塑料瓶身瞬间被捏瘪,并留下了几枚汗津津的指印。

他眉头紧皱,在脸颊肌肉不自知的痉挛中,捂着额头站了一会儿,旋即一手拧开药瓶,看也不看,仰头倒了一把,喉结滚动。

药瓶见底了,他阖目片刻,表情终于渐渐舒缓。

“又是蘑菇,”他看着镜子,自言自语道,“我怎么三天两头梦到蘑菇?是你吗?”

不是我不是我。

他摸了摸下巴:“这玩意儿拔下来会怎么样?会死吗?”

会秃,而且是指腹那么大的斑秃。

我悄悄嘀咕了一会儿,却见他猛然抬头道:“我听到你的声音了,出来,我不碰你。”

他能听见?!

我噤若寒蝉,立刻开始就地装死。

不得不说,当大佬的确有些常人难以想象的好处。

比如他在凌晨三点一个电话,他的助理就在五分钟后出现在了门外。

说是助理其实大家都懂的,小弟嘛。

助理把黑超一摘,两米多的彪形大汉,从挺括的西装裤袋里摸出了一个便携塑料药盒。

骚粉色,翘着两只兔耳朵,儿童专用的那款。

上面还用标签秀秀气气地标了日期,虽然被磨得发了毛边,看起来依旧通体洋溢着母爱。

“飙哥,药拿来了,您得照着医嘱吃,大夫那边说了,您再一口气灌半瓶,就把药停了。”

壮汉助理说着,捏开一个塑料格:“喏,这两颗是周一吃的。”药盒上的智能屏幕也开始滴滴作响:“宝宝吃药啦!宝宝吃药啦!”

真他娘的铁汉柔情。

奈何某人毫不领情,道:“废话,他不开药,就崩了他……怎么把这么个丑东西翻出来了?”

他伸手接过药盒,标签的角落里赫然画了只简笔的蘑菇,胖嘟嘟的。

我觉得还挺传神的,他却看起来很嫌弃,用拇指摩挲片刻,就往枕头底下一塞。

“我今天听到他的声音了,还以为是他回来了,”培养皿道,“结果你后脚就把这智障玩意儿带来了。”

壮汉助理捏着笔记本,一筹莫展。

“对了,”培养皿道,“你过来,我头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熊男的脸色当即就变了。

“飙哥,不是我们有意瞒你,实在是……”他欲言又止。

培养皿眯了眯眼睛,道:“说。”

他深吸一口气,飞快道:“洪爷虽说是您的亲叔叔,这档子事的确不地道,兄弟们早就悄悄点好了人,打算瞒着您,废了他两个得力属下,也算替您出一口气。徐蕴蕴那个女人,攀上洪爷,也就近两个月的工夫,先雪藏几个月,等风头过了,没人知道您被她戴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培养皿道,“我头上是不是有一朵蘑菇?”

壮汉咬着舌头,可算是悬崖勒马,连连摇头。

“再记一条,我开始幻视了。”

“您看到那位了?”

“不,”他神色古怪地摇摇头,“我看到了一朵蘑菇,我能碰到它,摸上去还是温热的。这条压着,先别告诉黄大夫。”

“您的症状越来越严重了,”壮汉道,“老夫人当初也是这样……”

“我想留着它。”培养皿道,“对了,蘑菇应该用什么洗?沐浴露还是洗发水?”

最后,他听了壮汉的馊主意,往我的蘑菇头上糊了半片阿司匹林。

这玩意儿可真苦,我枉为毒蘑菇,竟然还过敏了,冒了几点红疹子,哆哆嗦嗦地直打喷嚏。

他瞪了助理一眼,用清水蘸了蘸我的蘑菇头,还给我贴了个创口贴,尾端像棕褐色小围巾那样交叠在我的菌柱上。

我很不高兴。

太特么丑了。

自信心的丧失使我蔫蔫地搭在他发间。

这位夜游神皱着眉,用挑剔刻薄,痛心疾首的语气数落了助理一顿,听得我这苦主都想捂住他这张臭嘴了,可算等到他往床上一歪,握着那只小兔子药盒,双目紧闭,有了几分安宁之意。

他顶着我,我顶着创口贴。

说不上是个好觉。

但我们都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