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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已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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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阶梯。

第二·架城明乐。

空间制作者·一里塚木之实。

医生·绘本圆树。

架空兵器·宴九段。

刀煅冶·古枪头巾。

操想术师·时宫时刻。

人形师·右下露乃诺。

暗杀者·暗口濡衣。

刺客·澪标深空。

刺客·澪标高海。

不和谐音·noise。

病毒使·奇野赖知。

苦橙之种·想影真心。

十三名手下。

十三只手足。

十三具人偶。

十三个异形。

最初,因为过于庞大而令我不知所措的那个数字——在仅仅经过一个半月的时间后,就几乎失去了作为一个组织应有的构架。

使树根枯萎要先折断枝干。

先拨除手足,后击溃头部。

架城明乐原本就是不存在于现实中的人物,不过只是活在西东天的心中而已。

宴九段——滋贺井统乃,作为比起狐狸先生更早向玖渚效忠之人,在玖渚离开我的现在——在我离开玖渚的现在,已经没有任何继续跟从狐狸先生的理由。

古枪头巾,十一代目,十二代目没,均已身亡。

寿终正寝和拷问致死。

时宫时刻——退场。

暗口濡衣——撤退。

Noise——退场。

奇野赖知——死亡。

想影真心——从一开始,就不属于『十三阶梯』。

到此为止,存在被抹去的,共有八段——

三段目的绘本圆树,已然放弃协助‘世界的终结’,七段目的右下露乃诺,虽然说不上是退场但想要重返战场还需时日。

这样一来,剩下的——

就只有一里塚木之实和,澪标姐妹而已。

十三阶梯——抽去十段,剩余三段。

只剩三段的话,再怎么说也称不上是阶梯。

那不过是,单纯的段差罢了。

顶多算是板凳。

木之实小姐虽然仍可以称作是棘手的存在——但事态发展到到现在的地步,就算与狐狸先生间的战斗再开,我也拥有足够取胜的自信。毕竟,木之实小姐与noise君之间多少存在着偏差。澪标姐妹那边有零崎一个人应付就足够了——

这么说来,『十三阶梯』已经变的,无足轻重了。

跟遭到毁灭没有任何区别。

话虽如此,要说还有问题的话,那就是哀川小姐。

哀川润。

人类最强的承包人——赤色制裁。

死色的真红。

那个人,到底为了什么才选择留在狐面男子身边——不弄清这一点,我就无法确认自己相对现状所处的位置。

觉得——无所谓。

如果两人真的和解了,那样就好。

十月后半,到底和隐去行踪的狐面男子一起共度了怎样一段时间,冒然询问这些事未免有些太过不解风情——比起亲眼目睹血淋淋惨剧,保持现状要好得多,我这么想。

不过——到底是什么时候呢,对了,那是为了替美依子小姐寻找解毒剂,我和哀川小姐,还有崩子和萌太君一起乘车前往澄百合学院时的事。

萌太君曾经问过哀川小姐。

你——会不会只是想要和父亲见面呢,这样。

哀川小姐这么回答道。

已经找了很久——这次一定要杀死他。

虽然之前也曾考虑过这个问题,哀川小姐她并非那种能够因为个人仇恨,复仇之类的理由就会大开杀戒的人这点——事到如今,除了瞭然之外没有其他语言可以形容。

说实话……她是个烂好人。

单从能够与我友好相处这点(虽然也有种主要是给我添麻烦的感觉)就能看出来——类似的事例更是数不胜数。至少在烂好人这一点上能胜过她的人,我至今还没有见到。

据零崎讲也是如此。

十一月十一日夜晚,虽说起初犹豫不定,但最终零崎还是讲出了和哀川小姐发生二度冲突的始末——那是,单是听着就会让听众面红耳赤般,天真到极点的故事。听完之后对零崎开始的犹豫不定也有种能够理解的感觉。

哀川小姐对『杀人集团』和『诅咒之名』——里世界的居民出手毫不留情这句话,完全没有半点虚假,而当时的零崎也的确一度被逼到死亡边缘,但是——

家人。

看到当时凑巧在场的,零崎一贼其余的一人——被零崎称作‘那家伙’的,那个‘零崎’——舍身庇护零崎人识的场面后,据说哀川小姐,停止了攻击。

这样可不行,这样。

说着这样的话。

这是犯规,太狡猾了,真是卑鄙,这么一来我不是什么也做不了了吗——

像是很不满般,这么说着。

随后哀川小姐,在强迫零崎和另一个‘零崎’立下今后再也不能杀人的誓约之后——就离开了那里。

难道自己遇到了某个对杀人鬼抱有什么错觉的白痴吗——虽说零崎和另一个‘零崎’当时这么想着——

直到现在,仍然遵守着那个约定的样子。

匕首全都用掉了——吗?

反正,这个漏洞百出理由我从一开始就没有相信过。这么说来,确实有种之前有所耳闻的感觉呢,可是——天真。

天真。

太天真了。

就连最近的周刊少年JUMP上也找不到如此天真的故事。

仔细想来,那个人就连与对小姬的死负有一定责任的出梦君一决胜负时都以平手收场——六月使澄百合学院彻底崩坏时,也没有造成任何人的死亡。

对啊,仔细一想就能发现。

为什么之前一直都没有注意到呢。

若是在十年前尚不能定论——

如今的她,不可能杀的了人。

语言中并没有掺杂谎言。

毫无疑问——一直是以此为目的寻找着西东天。仿佛那是自己身份的定义般十年来一刻不停的寻找着狐面男子这一点勿须质疑。

原本已经切断缘分的——

亲生父亲。

但,就算能够找到她也绝对无法下手。

因为她是个,烂好人。

由此看来——萌太君当时所担心的事,事实上,除了正中靶心之外没有其它语言可以形容。当时的情况暂且不论,如今的话或许那已经算不上什么严重的问题。和必须将我方阵营中最重要人物·哀川润中途倒戈成为狐面男子同伴的可能性考虑在内的那时不同——

虽然不同。

正如那一天,在御苑里所想的一样。

对西东天来说——使用起来像哀川润一样得心应手的‘手足’应该不会有第二个。作为原本就是以此为目的而创造出来的‘道具’和‘手足’——顺利的话,单凭哀川小姐一人就能达成终结世界的目的。

记得,曾经听他说过什么。

当时,他曾经说过自己的行为几乎引起了因果的崩坏。因为认识到自己行为的错误性——虽说认识到却又为时已晚——那个时候,西东天死了一次。虽然时刻先生似乎持有着不同的见解,不过在我看来狐面男子之所以没有将苦橙之种的解放看作是‘世界的终结’的原因——经过深思熟虑后,认为那种‘终结’过于‘无趣’这个理由并不胜任……

话说回来。

重点在于,只要有哀川小姐一人就足以替代『十三阶梯』全员这个客观事实,对我来说实在说不上是有利。

对哀川小姐和狐面男子和解的可能性——和萌太君一样,我也深知其危险程度。

长久以来的心结能够解开真是太好了——要把它当作这种家庭肥皂剧风格的故事来看,父女的设定都未免有些过于离奇了。

旧式。

将哀川小姐称作旧式的——西东天。

所以我——

在直到接到木之实小姐的联络前,于西东诊疗所中,木贺峰助教授的研究室里——与零崎人识,绘本圆树,右下露乃诺,澪标深空,澪标高海,哀川润,西东天——一起共度了的那段奇妙的集体生活中,最为在意的就是哀川小姐的动向。

当然也不能只关心那一件事。

例如至今仍将我看作是伤害自己面子元凶的澪标姐妹总会在不经意间向我投去仇视的目光(从两侧同时投来的目光着实令人毛骨悚然),作为我来讲,那两人身为将头巾妹妹残酷拷问之后杀害的凶手,自然也是不可能原谅的存在。怎么说呢,有些难以相处。在我和木之实小姐一起外出的那段时间里,她们似乎与零崎也发生过冲突,但最后的结局似乎与上次无异,而此后类似的事情也没有再发生过。

顺带一提,对她们来说法衣打扮似乎并非日常形象的样子。那应该说是能够为自己提升气力的战斗服一类的存在。在西东诊疗所生活时,与时下普通女孩子一样身穿迷你裙和无袖衫的她们固然对眼睛十分友好——但既然已是不能对生命友好的存在,与她们亲近绝对是下下之策。虽说是为了保护狐面男子才赶回西东诊疗所,她们至今却尚未和狐面男子正式报过到的样子。

真是复杂。

各种事情交织在一起。

曾试着询问过一次。

有关杀死头巾妹妹的经纬。

两人对此——

两人对自己亲手杀害了头巾妹妹的事,没有任何想法。仿佛听到什么奇怪的问题般,侧过头来。

在说什么。

在说什么。

意义不明。

意义不明。

因为意义不明所以杀害。

因为意义不明所以杀害。

就算意义明确也会杀害。

就算意义明确也会杀害。

是啊……

的确如此。

居住在不同世界的——异世界的居民。

所处的环境不同。

持有的想法不同。

比起说是狂信,比起说是为了狐面男子,原本深空和高海——对于夺取人类生命的事情,就表现的不以为然。她们是能够以书写文章敲打键盘一样的心态——进行杀戮的,刺客。

对于试图杀我的事情也同样——不以为然。

御苑时那也是。

现在也是一样。

那对她们来说连暴力都算不上。

与拥有着理澄的——

出梦君完全不同。

虽说如此,因为有着作为对付那两人壁障的男人,零崎人识存在,澪标姐妹与我之间的冷战并没有进一步发展成剑拔弩张的惨状。

说到零崎,他对绘本小姐似乎是完全没辙的样子。‘那女人超恐怖的’成了他最常用的一句话,比‘真是杰作’出现的频率还高。不过要说令人头痛也的确如此。当然,抛开绘本小姐的问题不谈,零崎和哀川小姐之间也时常弥漫着微妙的气氛——作为即使在『杀人集团』中也会受人排挤的零崎人识,对集团生活这种东西原本就不适应,所以每次大抵的责任都在零崎自己。但既然有澪标姐妹在此,又不能把零崎逐出,所以我作为‘零崎替罪’过着惨不忍睹的生活。不过有罪的那一方也好不到哪去就是了。

露乃诺小姐过着疗养生活。

木之实小姐为了寻找真心,从清晨开始到午夜为止一直持续着不归宿的生活。

然后是,哀川润。

哀川小姐并没有特意去做些什么的意思——又或者说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一样,普通的完成着分担的工作。

应该说不愧是她,干起家务来比任何人都能干。

打扫,洗涤,烹饪,外出购物。

就连露乃诺小姐的护理也一手包办。

向她搭话就会开起玩笑来,怎么说呢——

和之前毫无改变。

普通。

反而让人感到一种违和感。

但是,至少据我观察,当天,十一月一日围在桌旁谈话以来,除了就餐时之外,就几乎见不到哀川小姐和狐面男子交谈的场景。

并非刻意无视——但是如果是哀川小姐的话,装成完全没有不自然的样子回避狐面男子也并非不可能。

虽然不认为那是件坏事,不过只有就餐时恢复常态这一点——很奇怪。

哀川小姐,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顺便说一下,狐面男子在共同生活之中,是唯一一个达成了不做任何家务的伟业的人。

不做家务也就算了至少要洗的衣服自己拿出来好不好,不知这样抗议过多少次不过一切都是徒劳。就连深空和高海只要有人开口也会去扫扫院子什么的……

狐狸先生的话不做也可以。

狐狸先生的话不做也可以。

狐狸先生那份也由你来做。

狐狸先生那份也由你来做。

向澪标姐妹诉苦后却得到了这样的回应,而露乃诺小姐和木之实小姐自然不必多说。

狐面男子的想法,比哀川小姐更难懂。

对真心的事到底是怎么想的——

对现在的状态,有什么想法。

完全不知道。

平时和哀川小姐一样,主动搭话他就会以一种令人不禁想要问你当自己是国王吗这样断定性的态度提出与你对立的观点——

只有这些。

真的,就只有这些而已。

因为气温的渐渐回落,室温已经降到只穿白衣和泳装会感到寒冷的地步。增穿了护腿和围巾,成为了更加令人莫名其妙的形象的绘本小姐,进一步加深了零崎的恐惧。因为觉的零崎蜷缩在房间一角咔嚓咔嚓颤抖的样子十分有趣所以试着放任不管了一次结果事后几乎被他杀死,所以接下来看到类似情况的时候都回无一例外的去解救他。切身体会到了绘本小姐过去经常欺负别人的性格。

这样——如此这般。

这样的如此这般。

感觉,让我回忆起了刚搬进真心毁坏那栋公寓时的日子——虽然发生了许多问题,却又没有什么值得担心的隐患——

说实话,过的很快乐。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十天。

这也是——

对我来说最后一段,安稳的时间。

「已经找到真心小姐了」

从木之实小姐那里接到手机联络,是十一月十二日的事。

平淡无奇的一天。

与平常无异的一天,原本是这么想的。

「请您装成外出购物的样子,嗯……到原住的公寓来一趟」

2

「说实话——虽然没有半点自我炫耀的意思,不过那里除我以外应该没有其他人能够找到」

在倒塌公寓现场——虽说现在公寓残骸已经被清理干净,俨然成为了一片空地——等待着我的木之实小姐,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这么说。

「因为真心小姐——施行了空间制作」

「……哎?」

「所以说,真心小姐她……」

木之实小姐说道。

「哎呀,怎么说好呢。有种完全被偷师了的感觉呢」

「偷师……可以,那么轻易的模仿吗?那种异能——」

「异能……这种说法到底是谁教给您的呢?」

「出梦君」

「……所以说我拿他最没辙嘛——明明自己拥有着超常的力量,却把一切都当作超能力看待。空间制作,基本上,无论什么人都能使用」

「无论是谁?」

「所以说,和您的戏言是一样的」

「…………」

「完全没有丝毫信任可言的表情呢。被人用这种表情看待,我并不怎么喜欢」

「但是——在地铁中消去全车厢的人之类,将组成队形前进的四个人里中间两人单独移动到别处之类的——明显不是普通的技术吧」

「人类的认识能力是有界限的。所以只要超越了那个界线——空间就会从中产生。即所谓,意识的空白」

「意识的空白?操控意识——这应该是时刻先生的技术领域才对吧」

「不,所以说并非意识。我所利用的,是意识以外的其他部分。如果只是说明的话,并不是很困难……嗯,也好,那么就算我牺牲一下」

木之实小姐说完,像是观察手相般,用双手捧起我的右手——

露出微笑,

向着自己的胸部,按了下去。

「……木,木之实小姐」

「好的。现在你的意识已经被色色的事情占满了,真下流呢」木之实小姐松开手后,很高兴般的说「那么,有什么感觉呢」

「哎,不,虽然冷静回想的话只是中间有些凸出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触——不对……」

「我在问您,脚被踩到的感觉」

「…………」

「原理相同——像现在一样,将对手的意识集中到一点,使其他全部变为空白的技术。就像,听到硬币掉落的声音后,所有人都会敏感的作出反应,瞬间变的没有任何防备,就是这种印象」

「是,这样……」

其他例子明明也有很多的说……

真是个难以捉摸的人。

何况这个人的情况,现在是在‘扮演’着那种难以捉摸,所以更加棘手。

计算之后仍意义不明。

计算本身也复杂离奇。

「反之,将意识分散到其余各处,从而在某一点上制作出口,之类。当然,如果是像御苑那么广的范围,会很辛苦哦。那一晚我可是不停的向各个地方打电话,忙得不可开交呢」

「…………」

其中也不乏相当原始的工作呢,空间制作。

地下活动……

「说到地铁里的那次,也是一样——因为您的注意力从一开始就集中在noise君身上所以并不怎么费工夫。或者说,其实,那时我就坐在您附近的座位上」

「……真的吗」

「这身朴素的服装也是工作需要——其实,我本人很中意哥特萝莉风格的服装,头发也想烫成尖尖的那样子,不过那些都是引退之后的事——真是羡慕绘本小姐自由的时尚感呢。虽说如此,那也属于空间制作的一种」

「是这样吗?」

「假面舞会的初衷就是不希望暴露自己的身份。白衣配泳装的她出现在眼前时,因为着装给人的印象过分强烈,所以他本人的人类性之类的就不会那么引人注目了」

「这么说来,的确如此呢」

「那是壳哦,绘本小姐的」

「…………」

「不过要让绘本小姐本人来讲,应该是铠甲一类的东西,不过遗憾的是那种程度的空间制作实在是过于脆弱,只有一敲就碎的程度」

嗯……

关于空间制作的原理,已经大体掌握了。虽然实际上要比这深奥很多,想要到达木之实小姐的程度其它各种手续还是必需的,不过对此的理解,有制作‘意识的空白’这句简单的话就足够了。

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异能……

甚至说,和露乃诺小姐一样的,技术。

不过对于选择无视一切只是以简单明快的考虑方式为主的出梦君来说,就算听到多么详细的说明,对他来说那除了超能力以外什么都不是吧,何况——木之实小姐的场合,恐怖的并非‘异能’‘技术’之类……所以对出梦君来说,她真的是很棘手的类型吧。

「不过说到理澄小姐,我们的关系并没有那么糟就是了。毕竟她的调查能力对我来说也是非常有益的东西」

「谁让理澄是个和谁都能友好相处的女孩子呢。在她眼里,戏言玩家什么的空间制作什么的都是形同虚设吧」

「……可以,请教一点吗」木之实小姐突然改变了语调「就算关于匂宮兄妹的事情因为有片翼的理澄小姐存在所以属于允许范围之内——您能够原谅澪标姐妹的原因,我至今不能理解——」

「原谅?如果是指杀死头巾妹妹的事,那你错了。并没有原谅。现在不过是迫不得已,所以才共同生活在一起。即使是对出梦君也一样——并没有什么原谅可言」

「并非这么简单的事而是意义上的问题,虽说使用的技术相似,但您与我所处的立场却完全不同——正因如此,我才产生了答应您提议的想法。但是,看着您对待澪标姐妹的态度,我不得不产生疑问」

「疑问,是吗?」

「倘若」木之实小姐用仿佛能够将人刺穿般尖锐的眼神看着我,说「倘若,您认为作为刺客抚养成人的澪标姐妹十分可怜——那可就是大错特错」

「…………」

「如果只是同情的话尚可——只有同情的话,毕竟那是个人的自由。但是,因此就原谅他们的所作所为,那就是大错特错」木之实小姐继续着「因为,那样的话岂不是做什么都无所谓了吗?因为觉得可怜所以就原谅一切的话,那岂不是可以无法无天了吗」

「……木之实小姐——」

「我无所谓——毕竟我是这一边的人。但是……我们还没有可怜到需要您替我们寻找借口的程度。看到您与澪标姐妹还有杀人鬼友好相处的局面——一种难以抑制的不安感觉就会涌上来。说实话,那种场面——着实让人反胃」

「我并没有与他们友好相处的意思」

「就算是这样,如果接下来要带着这样的心态去见真心小姐,我认为是不可取的。因为只有这些的话任何人都能做到」

「……话不能这么讲,木之实小姐」我说「曾经有个女孩子也这么对我说过。那个女孩子身为木之实小姐的后辈,同时也是子荻小姐的左膀右臂。总之,也是一个在那种地方长大的,佣兵,狂战士。详细的讲,她并不是一个正常精神的持有者。或者说——连人格本身都不具备。只是在此岸和彼岸间摇摆不定着一路走到现在——那样的她,向偶然迷失在战场中的我这样问过‘你是否拥有足够与我们匹敌的理由呢’——我只是单纯的给与了否定。‘异常之类非现实之类,这些都是卑鄙的说法’——她这么说,‘不要那么简单就将他人否定’——这么说道。直到最近才从零崎那里听说……她对别人说出三音节以上语言可是相当罕见的事情」

被称作‘暗突’的她。

对那样的她来说——

大概,我是第一个出现在眼前的普通人吧。

「我并不具备」我认真的说「与澪标姐妹相匹敌所必需的理由。与匂宮出梦和零崎人识所匹敌所必需的理由,这些我都不具备。就连无需理由就能与他,她们匹敌所必需的理由也一样——不具备」

「…………」

「我完全不清楚。正因为不清楚——所以连抱怨都做不到。时刻先生曾说过真心十分可怜——虽然事实的确如此……但是对深空和高海,我并没有任何同情。并没有——同情的余地」

「……我明白了」

木之实小姐,这么说着,点了点头。

「明白?」

「是的,为什么,澪标姐妹不杀你的理由——」

「…………」

嗯?

不是因为,有零崎在的缘故吗?

「不,请不要在意——这不过是我们这边的事情罢了」

「这样……那么,言归正传,真心她,现在到底在哪里呢?」

「出人意料的近哦」

「什么?」

「北野天满宫」

「…………」

「就在这附近」

那是自然——

从公寓步行只需十分钟不到的时间就能抵达,只有这种程度的距离。记得,对了,五月时份,和秋春君——和宇佐美秋春君的,最后一次交谈,不正是在那里,北野天满宫进行的吗。

「说实话,那确实是一处盲点——看样子,这几天来真心小姐似乎一直都在那里」

「盲点——是空间制作吗」

「虽然单纯的讲并非如此,但基本上是相同的。空间制作,之前曾在真心小姐面前使用过数次,一定是在那时被复制下来的吧」

不愧是人类最终。

木之实小姐,这么说道。

「还是老样子啊」我耸了耸肩「从过去开始那种事情就一直是她的拿手好戏——所谓过目不忘就是在说她这种人吧。不需要什么推理也大体猜得出来,将公寓破坏到体无完肤的地步时所使用的技术,一定是出梦君的‘一噬’。只要看过一次,无论是什么都能复制下来啊,那家伙」

比起复制,更像是完善。

「那么,说不定,操想术什么的也……」

「不排除这个可能性」

不过要想对付奇野先生的‘病毒’必须在中毒之前就将毒素植入自身所以就算是真心对此也手足无策就是了。

「这就是人类最终的意义——无论什么人无论什么能力,只要是人类力之所及,对真心来说就没有不可能——就是这样一回事。按某漫画风格来说,就是所谓完全生物」(JOJO里的吸血鬼完全形态?)

「这样,虽然我对漫画方面一无所知……」

「嗯?」

我愣了一下。

「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

木之实小姐也沉默了,

咳咳,的干咳几声后。

再次开口的木之实小姐。

随机应变。

当意即妙。

「人类最终……既非最强亦非最恶,被制作出来的人类最终。但是,如果这样的话,有一点无法解释」

「那是什么呢?」

「为什么真心的身材,会是那般小巧呢」

「…………」

木之实小姐像是并没有特地询问,用单纯只是提出自己的疑惑般随意的语气说着。

「真是不可思议——如果真是‘最终形态’‘完成形态’的话,拥有哀川润一般的体型才更合常理。那种手腕的长度,那种双腿的长度……虽然不知道赤色制裁小姐确切的年龄,不过看外表是二十过半的样子……二十过半,不正是人类肉体上的全盛年龄吗?那么,外观如此才是理想的——但是真心小姐为什么一直维持着那种连少年也算不上的体型呢」

「那应该是,下意识的一种制约吧。与除真心以外我的另一个朋友——原·朋友是类似的。自己停止了生长——保持静止的状态的不得了的家伙」

……虽然,脱离这层意义来说,三胞胎女仆的例子也不是没有,不过那作为一种异趣,无伤大雅。

「总之,虽然会成为构造性的话,不过正因为我是空间制作的使用者,所以只花费了十天就能发现那里。身为常年接触空间制作的人,什么地方存在意识的空白这点还略有心得」

「对方出示左手就看其右手吗」

这么说来,曾几何时,树要藏在公众面前——小呗小姐似乎说过类似的话,不过木之实小姐的场合,藏在树林里和藏在公众前,两种方法都会充分利用吧。

「那么,我们走吧。单说北野天满宫范围未免太大了些,具体藏在什么地方呢?记得,那里好像有一处收集雨露的露台对吧」

「边走边谈好了」木之实小姐说完,走了起来「这么说来,其余各位都还安好吗」

「是的,和平时一样,并没有什么特别……不过,哀川小姐和狐狸先生到底在想些什么,还是捉摸不透,特别是狐狸先生——对真心,到底是怎么想的呢。木之实小姐又没有听过什么呢?」

「虽然我也曾试着问过,不过被巧妙的蒙混过关了——或许,狐面男子现在,认为怎样都无所谓也说不定」

「那不是和平常无异吗」

无论会有什么发生,无论发生什么——

无论什么不发生,无论不发生什么——

都不过是,一样的事。

所以——怎样都无所谓。

重要的——只有一点——

「并不是这个意思」木之实小姐说「就连,唯一重视的‘世界的终结’——对他来说也已经无所谓了」

「……哎?」

果然——共事的时间不同。

木之实小姐,从狐面男子,这十日间的举动中——似乎读到了与至今为止不同的东西。

「一定是很重的打击吧——时刻先生的背叛。明明是志向相同的两个人」

「不,我并不这么认为。因为是『十三阶梯』初期成员的我所说的话所以绝对不会错——毕竟狐狸先生在某种意义上,至今为止就是从无数次的背叛中走过来的」

「…………」

「虽然激发人类才能的技术一流,但毕竟,是那种性格。拥有选人的眼光却不具备看人的眼光。就算这次的例子比较特殊,我仍然相信狐狸先生并不是会因为这种小事就会动摇的人」

「这句话时刻先生本人也曾经说过呢——那么,到底是什么不合他的意呢?实现梦想后自己变成空壳之类的可能自然不必考虑……到最后木之实小姐也没有从狐狸先生那里收到‘搜索真心’的命令对吧」

「是的。虽然有些意外不过‘要来的话置之不理也会自己来的,没有寻找的必要’他是这么说的——对了」

这样——

木之实小姐停住了脚步,回过身来,看了看我的脸后,再次,转身前进

「……?……怎么了?」

「不——因为觉得有些事情应该提前告诉您比较好。关于真心小姐——您的推测是正确的」

「哎?」

「真心小姐——并没有复仇的意思」

木之实小姐面向着前方的说道。

「对狐狸先生也好,对您也好,当然——对ER3系统也是一样,看样子——完全没有想要复仇的意思」

「……难道说,木之实小姐,已经和真心谈过话了吗」

「不,为了防止错失良机,所以并没有采取必要以上的接近。毕竟我的相貌已经暴露了,无论在怎么隐藏气息也绝不能出现在视野范围之内」

「那么,但是,为什么会知道那种——」

「一目」

木之实小姐说

「只要到了那里——一目了然」

「…………」

「啊啊,说不定,狐狸先生早就知道了这一点……这样就必须撤回我的话了。您是因为对真心小姐的信任才能够作出结论,而我一直认为那是狐狸先生所不可能作出的设想,不过,如果那对狐狸先生是——既知事实的话」

并非信任——

而是已知的话。

「不过,为什么真心小姐会变成那样子,我实在是无法理解」

「相当……含混不清的说法呢」

「请原谅——我自己现在也是处于混乱之中。这绝对不是空间制作的陷阱」木之实小姐说「请允许我再问一个问题,戏言玩家先生——见到真心之后,您准备做些什么呢?准备,说些什么呢」

「只是——和时刻先生一样,开门见山。虽然这次不是以击溃为目的」我答道「只是,单纯的想要帮助她罢了」

「帮助是吗」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到底,能否如愿呢」

信号灯。

十字路口。

前方,已经可以看到北野天满宫。

足以用巨大形容的,鸟居。

在鸟居后面——可以看到真心。

「那么,我就到此为止」

「哎?」

「接下来,就要交给您一个人了」

「……那,那个,是因为担心真心可能会使用操想术的缘故吗」

和时刻先生见面的时候,也是因为这样的理由,所以木之实小姐只是从外界施行了空间制作——那么说这次也是因为相同的理由吗,虽然这么想,但木之实小姐摇了摇头。

「已经不是会不会使用操想术的级别了。单纯的,只是我们没有资格与之相关联的意思——为了防止干扰,由我从外界施行空间制作这点自然不必说,两人的约会,不是吗。虽说既然真心小姐可以做到,这是多此一举也说不定……好吧,我承认,正如你所说,我并不想接近现在的真心小姐」

「为什么呢?是因为——危险吗」

「不」

木之实小姐说

「因为过于令人心痛,所以不忍心」

「…………」

「无论要说些什么——戏言玩家先生。建议您——绝对不要提及任何有可能造成意识空白的事情。这既是为了您,也是为了真心小姐」

信号变绿了。

木之实小姐并没有前进的意思。

已经,不准备说些什么了。

我——在完全无法理解木之实小姐语言间蕴含的喻意,或者说几乎没有的情况下——迈出了脚步。

但是。

穿过鸟居,踏进北野天满宫敷地内后——其含义瞬间变的明确起来。

怀疑是具尸体。

认定是具尸体。

除了尸体——没有其他解释。

十分自然——

十分当然——

十分公然的,与周围景色融为一体。虽然不是要模仿木之实小姐——不过如果不是我的话,就连那是一个人类这点都无法注意到。

渐渐腐朽——

像是在等待自然将其腐朽殆尽般——

仅仅只是等待般——

那种身体。

那种东西——躺在那里。

面向天空。

睁着眼。

注视着。

混浊着。

凝视着——半空中的太阳。

像是要毁坏自己的眼睛般。

直直的注视着。

暗暗的混浊着。

多久——没有睡了呢。

眼眶下面,映刻着深黑色的沟洼。

服装,破烂不堪。

裸足。

全身上下布满污渍。

不,并非——污渍。

污浊。

最明显的就是,发色。

曾经光艳亮丽的橙色——

如今,与生锈无异。

锈色。

三条辫子像是为了掩盖原型般,

散乱开来,

相互缠绕着。

虚幻。

连存在自身都——稀薄无比。

「……真」

试图——发出声音。

厌恶感——抢先涌了上来。

那是——尸体,那种只有在亲眼目睹惨杀尸体时,亲眼目睹无头尸体时才能够感受到的——

厌恶感。

呕吐感。

空间制作——

不只如此,木之实小姐这么说。

原来如此,正是这样。

就连我也——

可能的话,想要就这样穿过这里。

如果事不关己——

如果没有被牵连在内的话,我一定会那么做吧。

但是——

无论,是何等姿态。

躺在那里的——是我的朋友。

是与我有关的事情。

「真心」

「…………」

「想影——真心」

「啊啊——还在想会是谁呢,原来是阿伊吗?」

用仿佛在沙漠流浪了一周般沙哑的声音——真心,回应了我。

看来意识方面还很清醒。

「咔咔……咔咔咔咔……一直都相信阿伊的话一定能找到这里……哦。虽然和死亡比起来哪个更早这一点,现在正在试验中」

「你等着——我去那边买水给你」

「不用了……水那种东西,附近就有。而且,明天大概会有场雨吧」

「…………」

「原以为不吃不喝待着这里一动不动的话早晚会死掉,不过现在看来似乎没有那么简单。这副身体,特别……相当的难死呢」

「在干什么啊……?你」

「……换个地方说话好了」

真心——

让人想不清楚到底使用了身体那一部分的肌肉,保持着从仰卧的体势,没有作出什么动作就原地跳了起来,直立在那里。

破烂不堪。

虽然外部看起来破烂不堪。

身体能力,丝毫没有衰退。

「我说你这家伙,这个样子和裸体根本没什么区别嘛。在这里等着,我去附近买些衣服——不,先去弄些热水吧……头发」

我伸出手——抚摸真心的头发。

那简直就像是,

抚摸钢针一般的感觉。

「——不是你最中意的部分吗」

「就是因为阿伊对过去的事情无论大小全部都能记下来所以才——最拿你没辙啊」真心用嘶哑的声音说「无所谓啦——别在意,反正根本不会有人看的到我」

「……看,看的到」

我并没有迟钝到无法察觉出那并不只是单纯因为现在真心正在进行空间制作的缘故而已。

所以,无言以对。

真心。

「咔咔咔」

空笑般放声大笑着,一步步朝着天满宫的深处走去,找到其中长满苔藓的石椅后,坐了上去。因为担心表面会很滑,所以我并没有坐下——

站在了,真心面前。

挽起双手。

面对面。

「……想要说的和想要问的事情虽然都有整个地球那么多,总之先直截了当的问一下——你,到底在这里干些什么呢」

「变相自杀」

真心理所当然般回答。

「不过就算说想要死,本大爷也根本没有活过嘛」

「你当然活着,现在就站在我的面前不是吗」

「咔咔咔咔。阿伊真是乐观呢」

真心说。

「知道吗,从过去开始,我就一直喜欢阿伊的这一点」

「过去也好现在也好,我从来都只是个消极的人罢了。只能回溯过去,无法预见未来。如果当初能看透些什么,现在也就不会被你看到这副样子了」

「是吗?对你这个样子本大爷可是相当中意哦——反正,那种东西不过是空壳罢了」

「壳?」

「空壳!」

「……哦」

我垂下手去,耸了耸肩。

「大家——都在担心你哦。到底一个人在这里干些什么呢?」

「……大家」真心俯下身去,问道「大家——都怎么样了?」

「怎么样——」

对此——仍然在意吗。

公寓里大家的,状况。

「——虽说,当时全员都送进医院去了,不过现在崩子以外的人都出院了。崩子那边是在医院里患了感冒,跟你没有关系」

「这样啊」

虽然严谨来讲是崩子遭到爱子小姐的拘束才对,不过为了防止这来之不易的严肃气氛报销,自肃。

抱枕的口误也绝不能犯。

「不过公寓已经不在了,所以大家都各自分开,到朋友家或者回自家去了」

「已经——不可能再复原了吧」

真心,用一反常态的,弱气的语调问。

「因为被本大爷——按照无法复原的标准,破坏了」

「…………」

「明明,好像家一样。那个公寓——」

「好像家一样」

我——对着真心,点了点头。

「……家,吗」

「家人也好家也好——都是些本大爷没有的东西。所以才——所以才所以才所以才所以才所以才所以才所以才所以才所以才所以才所以才所以才所以才所以才!所以才把它——毁掉了吧」

所以才。

那样彻底——那样严密。

就连微尘也,失去原型。

影也好形也好付诸一炬——

只有古董公寓一处,遭到破坏。

「……心脏」

我说。

从刚才起——就注意到了。不,关于这一点,木之实小姐已经提示过了。

「心脏上被施加操想术的事——已经发现了吗」

「嗯?哦」

真心敷衍了事般点着头。

「那种东西早就除掉了」

「哎?」

「早就解除掉了,那种东西,没什么大不了的」

「解除掉……怎么做到的?」

「啊啊,就是说」不耐烦的抬起头后,真心咚咚的,用指尖敲打着自己左胸附近「如果是把心跳节奏当作振子的术,那么把心跳的节奏打乱就好了。仅此而已」

「不过,心脏既然属于无自主肌,自然不会根据自己的意志跳动——况且我也不认为那是单靠狂奔一阵让心跳加快就能解除那么低等的术」

「阿伊的话应该知道才对——本大爷被称作苦橙之种的根本原因。就是无论做什么都必定会以自己的原则优先——能够靠自己的力量完全控制住自己,的缘故。心跳的原理其实很简单哦——需要的只有电信号而已。和大脑工作的原理一样。基本上,人类之所以能够生存,几乎全部都是电信号的功劳。心脏内部的某个部分对电信号做出反应,维持着一定的心率,不过如此。就算说是无自主肌这种夸张的名字,结构不过也是至极简单罢了」

「哦……这倒是真没听说过,然后呢」

「所以说——看那边啦」

真心,指向背后。

北野天满宫的停车场。

那是从秋春君那里收到巫女子留给我的那辆伟士牌的地方。

停车场。

「把那里所有汽车的蓄电池连到一起,给自己心脏通上电就可以了」

「……靠电击施行心脏按摩吗」

「抑或是,心脏停止,之类」

「这样……」

原来如此。

虽然是难以想象的行为——不过,确实。

要将持续施加的术解除——那是唯一的方法也说不定。这样啊,思维一直被自己狭隘的视点禁锢了呢——但是话说回来,采用那种手段解术后还能够存活下来的,也就只有真心了吧。看样子,这种非常识的手段远超时刻先生的预料呢。

「这样啊——所以是北野天满宫啊。毕竟这是附近汽车最多的地方嘛」

插销级别的电压对真心应该起不了什么作用吧。之后就这样——住到北野天满宫来了吗。

真是个会给别人添麻烦的家伙。

「那么说,你的意识并没有完全被操想术支配吧。如果真正暴走——解放的话,应该不会有想要解除操想术的想法才对」

「嗯」

点头的真心。

但是——这么一来,真心,在将古董公寓破坏的同一天——我在前往西东诊疗所途中时就已经从那个操想术中得到解放了吗。在听露乃诺小姐说明最后一道术的时候——就已经,靠自己,独力的——将术解除了吗。

「我对自己施加的咒缚——还没有弱到会因为那种程度催眠术师的技术就被解放的地步」

「…………」

玖渚。

玖渚友——蓝色学者。

「那么——到底,在这里干什么呢。为什么不回来啊。在意害大家受伤的事吗?如果是那样,虽然不能说不必在意,但是听完你的事情,大家都很担心你哦」

「根本没有被担心的资格。」

「被担心需要资格吗」

「被担心当然需要资格……阿伊,就算说回去,又能去哪里呢?本大爷要回到哪里去才好呢?可以回去的地方,已经被本大爷——破坏掉了」

「我并不是在说这种——」

「本大爷现在说的,就是这种事」

真心,强硬的说。

强硬到让我几乎畏缩的地步。

「呐,阿伊。就算,那只是半吊子,并不完全——就算那只是可以被立刻解术的程度,本大爷——当时被解放了的事情也毫无疑问」

「……真心」

「你能明白吗?本大爷之所以做出了那种事——并不是受到那个叫时宫时刻的催眠术师的操控。那是,本大爷自己想要做的。按照本大爷的意愿破坏——按照意愿伤害大家」

「不,可是——」

可是。

可是,那——

「没有可是哦,这种场合下。本大爷很清楚——因为那是自己的事情,所以本大爷,才能知道。那并不是因为思想被术操纵的缘故,那是本大爷一直压抑着的东西。

本大爷不能容忍。

那种——和大家一起的,安逸的生活」

「…………」

不能容忍。

从真心口中——

第一次听到这种语言。

「本大爷一定不能容忍有那种东西存在于这个世界上——连它从过去一直延续至今的事实——也不能容忍」

容忍也好。

喜爱也好。

对真心来说——都是不可能的。

无论——在别人看来有多么快乐。

和大家,相处融洽。

内心深处。

对于那种,即使和至今为止的人生——只要拥有正常的精神就算口误也不会讲其称作人生那样的人生——都完全无缘的那种东西,连它存在于这个世界这个事实自身——都无法荣许。

无法容许——有自由存在。

而且……

那并不是时宫时刻所设计。

全部都是——真心的意志。

「本大爷很受打击啊。那样的事情——竟然是自己内心所渴望的」

「…………」

「自己的心声竟然是那种东西——难以置信。本大爷心中竟然有那种丑陋,肮脏——那样的想法……实在不想承认」

「可是——」

「本大爷——虽然是由自己来说,虽然只能由自己来说——一直把自己当作是‘不错的家伙’。以为自己很善良。本大爷——心地必须善良才行。明明如此,那种心声——却存在于本大爷心里。那就等于否定了一切。本大爷明明必须善良才行的」

「可——可是!」

那并不正确。

那并不是需要陷入自我厌恶的事,不是值得为此自责到这种地步的事。

无战无败——是故最终。

但那绝不意味着清廉洁白。虽然不知道ER3中MS-2的家伙们对此理解到了什么程度——那种特性,决不是可以判定真心为圣人君子的根据。

那是误解。

西东天,或许能够理解。

真心——对受到伤害。

对度过了不断受伤的人生,身体变得伤痕累累的事——绝不是完全没有感觉。

受到伤害就一定会流血。

受到伤害就一定会感到疼痛。

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真心,所以——

只是在忍耐。

这一点,又有谁能理解呢。

被强迫善良。

被强迫表现出洁癖,洁白的人的心。

回想起来——ER3中,真心还处在体验日常生活的阶段,尚未进入密室接受一系列实验行为之前——真心脸上到底浮现出多少次不安。

到底,是多么不情愿呢。

讨厌就是讨厌。

厌恶就是厌恶。

恐怖就是恐怖。

憎恨就是憎恨。

就算是这样真心也——

从未有过一句抱怨的话。

一直,忍耐了下来。

一直——容忍了下来。

所以才是——无战无败。

即使没有像我一样的,不感症,无痛症——

不像我一样患有臆病。

所以我才……

把你和玖渚重叠了……

「本大爷……已经没有回去见大家的脸面了。和光小姐也——不会有机会再见第二次了。本大爷,哪里也去不了」

哪里也去不了。

哪里也去不了。

哪里也去不了。

真心不断的嘟囔着。

说出来不就好了——其实。

根本没有那回事这样,你心中的那种感情决不是什么错误,甚至说是理所当然——正因如此,一直将它压抑至今的你才是了不起的家伙,拥有价值——这样,用尽语言,说明就好。

一直都——很简单。

明明一直都很轻松。

那是多么简单,那是多么轻松——

就这样被憎恨驱使——被仇恨驱使,将矛头直接对准我和狐面男子。完全不去在意自己的心脏怎样,这种选择,一定不是单靠简单就可以形容的程度。

简单——轻松。

感觉一定也好的多。

比起将世界终结和——作为被称作最终的存在理由而将世界终结。

但是,并没有那么做。

那是多么轻松这点——

她应该很清楚才对。

但是。

事实上……她做不到。

真心的绝望——并没有浅到可以因此就可以得到救赎。

时刻先生的操想术——

对真心来说不过是导火索罢了。

不过是个契机罢了。

「呐,阿伊」

真心说。

「活着,超无聊的」

「…………」

「完全没有要活下去的想法。不单是现在,从过去开始一直都是这样。就算下定决心要死最后还是能像这样复活过来……说不定是因为在很久之前已经死过一次的缘故。不,本大爷,原本,曾经活过吗……?明明连出生时的记忆都不曾有过」

出生时的记忆。

那种东西,我也没有。

谁也不会有。

但是,就算是这样——大家,都还活着。

活在世界之中。

「完全没有继续活下去的意思……不只是本大爷。大家,其他所有人——就连现在阿伊是不是真的站在我的眼前也不能确定」

「…………」

「本大爷无法理解世界这东西。因为——本大爷做不到与别人共有啊」

真心说。

「就拿着双眼睛来讲——本大爷的,橙色之瞳。这对眼球可以捕捉到的光,它的可视领域是正常人的十倍到数十倍……说实话,只要是可以称作‘光’的东西,大抵……就连电波也能看见。就是这种感觉」

「这倒是——第一次听说」

「怕说了会吓到你嘛。不只是光,声音也好气味业好味道也好……本大爷能够感受到的所有事物都和别人不同。所以——本大爷看到的世界跟别人眼中的完全不在一个次元」

鸦濡羽岛的厨师小姐——

据本人说她在‘味觉’与‘嗅觉’上的感觉相当敏锐——但那一定也只有真心数分之一的程度吧。

那么说的话。

我在真心身边——

至今为止,到底又看到了什么呢。

「回去吧,阿伊」

短暂的沉默过后——

真心底下头,大概也闭上眼睛,看都没有看向我的说。

「本大爷已经注察觉到自己的心声,没有办法继续待在阿伊身边了。阿伊心里也明白这一点不是吗?」

「…………」

「本大爷,最恨阿伊了」

「真心……」

「对狐狸家伙也是——ER3的,心视老师也是——对大家,恨之入骨。本大爷,最讨厌世界这东西了」

从心中,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真心继续着。

讨厌,讨厌,讨厌,讨厌。

「呻吟一般——怒吼一般,那样的叫声不断从自己心中传出来。带着那么丑陋的自身——本大爷,没办法继续待在阿伊身边。或许又会因为什么契机——」

「想要杀死阿伊也说不定」

「到时候杀死我不就好了」

「本大爷明明最喜欢阿伊,明明——最喜欢世界了」

「…………」

狐面男子——到底。

理解到什么地步了呢。

对事情会变成这种展开这点,早已预料到了吗。所以,在这十日之间按兵不动——然后,拒否着将真心看作‘世界的终结’的观点吗。

那不过是,感情性的判断。

强引的思考方式。

但是——

就算让我回去,那种事。

我也——绝对做不到。

「那么,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什么也没有。因为从来没有活过,所以绝对不会死去。那么,就这样麻木不仁的活下去……继续待在京都可能会与阿伊见面所以还是移动到别的地方去比较好……反正,都是无所谓的事」

变相——自杀。

就是这么一回事吗?

给自身加上锁这个行为的意义,并非是为了尝试生存,而是无法直接选择死亡的人们,无法否决的选项吗。

玖渚——

是因为等待着谁,才做了那种事。

为了我——给自己加上锁。

给内心上锁。

「我说——真心」

「嗯?」

「之前给你说过我朋友——玖渚友的事吧」

「啊啊……记得,是什么时候来着」

「我们分手了」

我说。

「其实,也不是什么恋人关系,现在想来,连关系很好的朋友关系也算不上——两个人,都只是因为对方就在自己身边,所以才决定相互依靠在一起。两人——都在内心的某处地方,相互拒绝着对方。我是直截了当——玖渚,则是通过接受了那样的我,来拒绝。通过肯定我——结果性的,将我否定了。明明相互信任,相互信赖着——简直就是一塌糊涂,乱七八糟,胡搅蛮缠」

「…………」

「性格明明很合得来——我喜欢那个家伙,那家伙也同样喜欢我。但是,我们一定是选错了相遇的方式——六年前,第一次在沙地跟玖渚相遇的时候——从第一眼开始,我和玖渚就已经选错道路了」

之后的,六年间。

我们,一直都是那样走过来的。

从重要的事情上移开目光。

像相互溶合般……缩短距离。

时而一起逃离什么。

时而一起接受什么。

时而一起毁坏什么。

时而一起修复什么。

但是——

「但是——只有对立,从来没有发生过」

「……阿伊。到底想要说什么」

「那时应该吵架才对——把想说的话一吐为快才对啊,我们两个。好事也好,坏事也好,好事也好,坏事也好,清清楚楚的讲出来就对了。玖渚也是一样。不要原谅我的一切——对我,发更多火才对。你这个窝囊废,这样,把心中所想原封不动的说出来就好。可是,谁让我们从一开始就选错道路了呢」

现在——

只有别离了。

只有死别了。

「从压抑中解放说出心声绝对不是什么坏事——当然,这次的事情是个例外。虽说,能够完全控制自己的你,可以若无其事的将忍耐不断重叠,使它成为无意识中的锁,化做为欺骗自己而设立的谎言,这对你来说一定是所谓理想形态——但是如果你并非独自一人,而是想要和大家一起生活的话,那种做法是不可以的。和人相处的时候,假面什么的必须摘下来才行」

虽然不像是我会说出来的话。

虽然不是我可以说出来的话。

但是,就算那是罪恶,就算那是禁忌。

为了真心,我也必须说出口才行。

「和别人一起生活时你与他人保持的距离再怎么说也有点太远了。就像你说的一样,大家的眼力可都没有你那么好,所以必须再靠近他们一些才行」

「靠近本大爷的话——大家,都会受伤」

说不定不止受伤那么简单。

真心,无力的说。

「会添很多麻烦……真羡慕阿伊呢,无论做了什么,到头来还是会被大家喜欢」

「没有——这回事」

数一先生的话至今还深深刺在心中。

就算是这样,对那并非是他自己想说才说的这一点,我仍然十分清楚。那不过是——代言,这一点,我很清楚。作为社会人,作为一般的普通人——必须对像我这样的人说的,无论是谁都必须履行的义务这点——我很清楚。拥有强烈责任感的数一先生的苦衷,我清楚得很。

所以才,刺进了内心深处。

「大家,都被阿伊迷的神魂颠倒哦」

「…………」

「那一定是因为——大家,都知道阿伊是个好人吧。嗯,至少本大爷是这么想的。虽然为人顽固,性格也不好,是个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的家伙——不过就算这样,愿意来安慰本大爷的,就只有阿伊一个人」

温柔——

内心,是善良的。

「……或许,是这样吧」

「至今为止——谁也没有喜欢过本大爷。大家,都只是想要利用本大爷。把本大爷当作道具罢了。那一定是因为他们清楚,清楚其实本大爷是多么讨人嫌的家伙。清楚在本大爷的心中到底压抑了多少憎恶。公寓的大家虽然都很喜欢本大爷,但本大爷内心的某处却不断在说讨厌他们,他们那种幸福的样子让我火大」

「——这样啊」

「幸福的家伙们——」

真心说。

将所有憎恶聚集在一起化作声音。

「幸福的家伙们,全部,都去死就好」

聚集之后才发现——

那是如此微量的憎恨。

听起来——

只像悲鸣一般。

「那么——你,这样就好对吧」

「……什么?」

「我就这样回去,然后,再也不会和你见面,随后,你会一直这样活下去——不,独自一人,就这样存在下去——这些你都能够忍受对吧」

像是严厉责备一般。

重重的打击着真心。

「你的寿命,大概,也会是一般人的十倍到数十倍吧。虽然不是露乃诺小姐,但是单靠啜饮泥水就能够维持生命不至于饿死。不断受苦,不断受苦,反正无论是怎样的痛苦你都能够忍受下来不是吗。凭你的耐久力就算再怎么变相自杀也不会成功。你只会继续受苦而已,重复着受苦的过程,况且在受苦的时候,我不会陪在你身边哦,这样也无所谓吗?」

「…………」

「这样也无所谓的话,我就要回去了。毕竟,再怎么说,替你解开锁的人就是我,没能够遵守约定帮助你的人也是我,可以说我是曾经杀死过你一次的人,所以我既拥有被你憎恨的资格,一旦遭到拒绝,也无法对你伸出援手」

所以。

所以,我。

「所以我——无论心中多么渴望帮助你——和你分别对我来说多么残酷,对此有多么厌恶——我也会忍耐。默默的,看着你死去」

「…………」

「我再也不会帮助你」

说完——

从真心身边,后退一步。

仅仅只是这样,真心的身影就缩小了许多。

又小,又遥远的身影。

「怎么样,只有你一个人,可以吗?」

「当然,不愿意了!」

真心猛的抬起头怒吼道——

泪水不断涌出。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就在寻求帮助啊,听不出来吗,你这个窝囊废」

「……我听到了」

我,撤回了后退的一步——顺势又前进一步,低下头,视线与真心对到一起——手指穿过橙色的头发,把那小巧的头,抱到肩上。

「希望我帮助自己——这句话,很久以前我就听到了」

然后,我说。

「所以我,一定会帮助你」

「……但是,怎么办才好啊」

真心一边抽泣着问。

「到底怎么办才好啊……活下去什么的,根本搞不懂……就算像现在这样,我也不确定阿伊到底在不在这里。这个世界的存在,对我来说——有太多不确定了。连自己是死是活都不能确定。世界否存与否在都不能确定。简直就像,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一样」

结束。

终结。

世界的终结。

物语的终结。

那是——没有办法的事。

人类最终的存在。

原本,真心从一开始——就是按照已经终结的存在,无法继续提高的存在,被创作,制作——流通出来的。

因为已经终结——

所以,不会获得任何东西。

用眼注视也能发现。

用手触摸也能察觉。

在公寓生活中,看着对未知的经验,未知的存在‘好厉害’‘好厉害’不断这么感叹的真心——我感到十分悲哀。

世界没有看头。

世界不值一提。

对真心来说,活着,十分简单。

过于简单到。

连怎样走路——都不禁会忘记的地步。

那件事,谁也无法教给她。

只要不是生有百足的人,就不会明白。

真心的走路方式——

除了真心意外没有任何人会懂。

明明如此——却又忘记了。

不过只是,看清了自己的心声。

从中看到的,一定不只是自己丑陋的心声——自己,被称作苦橙之种的存在,到底终结到何种程度这种——一切。

闻所未闻。

见所未见。

从未发生。

「……有一个人」

我——开口道。

这是早已考虑过的问题。

早已,做出决断的问题。

「还有一个人,对你来说,没有结束……有一个没有被你终结的人,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要被称作最终你还不足,有所欠缺的部分——还有一处。仅有的一处破绽」

「…………?」

真心——

把头,从我的肩膀上挪开。

「是……谁?阿伊?」

「我的事,早在ER3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你还没有完成的事,是与你的前身——做个了断」

直视着真心橙色的——

与我所看到的事物完全不同的双瞳,我说道。

「还没有,跟哀川润——做个了断」

「…………」

「必须做个了断才行」

3

不希望被木之实小姐询问什么——不可以被木之实小姐询问什么,因此,绕行至北野天满宫后门离开之后,我找了一处隐蔽的场所,在那里,用手机拨打了西东诊疗所的号码。

接听的人是绘本小姐。

「啊……伊君」

「是我」

「发生什么意外了吗?出去购物这么久还没有回来……大家都很担心你哦。深空和高海已经找你去了,途中没有遇到她们吗?」

「没有……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这么说来,绘本小姐的奔驰还一直留在我这里呢。真是抱歉,看来必须再借用一段时间了」

「没事的……只要你平安就好。我想一定是想起什么重要事情了吧」

「那个——绘本小姐,能不能麻烦你叫狐狸先生来听电话呢?」

「哎……?啊,嗯。等一下哦。他现在正在二楼跟露乃诺谈话,要多会花一些时间也说不定」

「没事,我可以等,无论有多久」

响起了保留的提示音。

金诺佩蒂(曲名,作者:理查德克莱德曼Gymnopedie)。

数分钟后,从话筒那边传来了狐面男子「怎么了,在哪里迷路了吗,我的敌人」这样,极度无聊般的问候。

我,将问候和前言悉数省略——

单刀直入的,切入正题。

「哀川小姐和真心——如果再比试一次,觉得哪一边会赢?」

「真心,想都不用想」

「那么,狐狸先生」

我说。

「如果真心赢了我愿意去死——所以,如果哀川小姐赢了,请你去死可以吗」

「…………」

「由我,亲手杀死你」

狐面男子——

沉默许久之后

「呵呵呵」

的,笑了

「如果真心赢了,到时候就由我杀死你,是这样吧」

「是的,正是如此」

「西东天」

然后,他第一次——向我,报出了那个名字。

「我的名字——给我好好的刻进脑子里去」

「……XXXXX」

然后。

我也,立刻,做出回应。

「这是我的名字——没有刻意去记的必要,反正,很快就会成为让你终生难忘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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